桂清扬博士谈著名诗人黄亚洲诗歌创作“五种诗说”之“在场说”
在场说
何谓“在场”?比利时批评家乔治•布莱的说法:“一切在场都意味着对存在的一种显现。仿佛确定的现实的一种涌现,本质似乎借此在它所处的时间和地点中安身立命。它在,并在其所,证实它的在场。”布莱的《批评意识》一书专章论述批评家阿尔贝•贝甘的在场理论。贝甘有一次论及法国大诗人克洛岱尔时说:“诗人的语言坚实,充满着尘世间物的滋味。令人愉快的、坚实的、在其坚实中被人钟爱的物,它们在其词语的展现中保留着全部的在场的力量、全部的重力。”
亚洲近年来令人惊讶,不仅因为他奋力写出的作品,而且还以他的有别于其他诗人的写作方式——他的诗歌始终是在路上完成的,一边走,一边写,风景无限;现实感、历史感,奇迹叠出。而他的“在路上”,不同于凯鲁亚克上的“在路上”,不是冒险,不是勇往直前,不是BG意义上的背包革命;他的在路上,确切地说,仅仅表明,他在场。而他的在场,即是说,历史的木槌猛然敲击到了现实这面大鼓上,突然之间,就訇然有声了。然而,他又不会像当代大部分诗人一样,找到了现实,再进行“本地的抽象”。黄亚洲找到一个圆点——历史和现实双重混合的“场”——之后,立刻就会做开掘泉眼的工作。
亚洲这样叙述他的“在场说”(或称“行吟说”):“我在我的‘行吟’里,见什么表达什么,有时候把梅花唱绿了,有时候把柳叶唱红了,有时候一不小心把骨头朗诵成了骷髅,这有些扫兴,但是,我想,真性情就好。”“我想把我看到的东西,努力放到一种文化的背景当中去阐述。而且结合当下的作者的文化感受,进行感情抒发。所以有很多触及时弊的东西。”(桂清扬:黄亚洲访谈录)
邹汉明在《在场的写作》一文中指出:“对于亚洲的创作精力与速度,我早已领略。许多年以前,亚洲任团长的浙江作家代表团访问青海甘肃,一路上,是茫茫戈壁与沙漠,由于长途旅行的枯燥与疲劳,大家都在车内昏昏欲睡,惟有亚洲一人在动荡的车内写诗,每写好一首,就站起来给我们朗诵一首,以驱除团员们的困倦。许多年过去了,亚洲的创作习惯依旧,这也许就是他每年都能创作大量作品的秘笈吧。”
吟必行,行必吟。古人说的“仗剑去国”、“仗剑远游”,“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大致与此较为接近。大诗人李白、杜甫的生命史上都曾有过这样一段时光,而杜甫尤甚。更早一点,那位形容憔悴、行吟泽畔的伟大屈原,更可能是这样一类诗人。我注意到从《磕磕碰碰经纬线》开始,中经《行吟长征路》,到新集子《狂风》,亚洲正愈来愈接近这些初始意义上的诗人。
哈维尔主张:“参与比置身事外更重要。”走得有多远,心就有多大。亚洲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写万行诗,挥笔疾书,倚马可待。2005年的诗集《行吟长征路》如此,一个月成稿;2008年的《中国如此震动》也如此,二十天成稿;即将出版的《狂风》,大体都是如此。然而,他并没有成为快速书写的工具。他的大脑功能未被悬置,任何构想、意图和理性的成分都未被抛弃,因此作者的神圣形象也未被毁灭。这一点令我们无比欣慰和敬佩!
亨利•索罗有言:诗人是大自然的兄弟,是又一个大自然,他们相互揭示各自的真谛,他们又彼此烘托,相互辉映。现实的行走与历史的记忆交相辉映,使得亚洲的诗歌在“行走”中必然具有历史的沉重感。行吟有脚步,思想有光芒。南中国的雪灾、汶川地震、上海世博园、红军长征路,到处都有他的身影,而这正是他的诗歌艺术力量和思想力量的源泉。

【诗人/译者简介】桂清扬,香港岭南大学翻译哲学博士,浙江外国语学院英语教授,浙江省作家协会外国文学委员会委员,国际翻译家联盟会员暨国际执证译员,国际跨文化研究院院士,香港国际创意学会秘书长,香港优才及专才协会教育行业委员会副会长等。有作品入选《中国当代散文精选》、《2018世界诗选》等。荣获首届“左龙右虎杯”国际诗歌大赛荣誉诗人金奖。出版主要译著:《呼啸山庄》(世界文学名著典藏版)等,应邀为叶君健全译本《安徒生童话》珍藏版撰写“名家导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