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阿镇与东阿王曹植
宋俊忠

山东省平阴县东阿镇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古代名镇,历史上曾为东阿县城,东阿镇地处春秋战国时期齐赵两国边境地区。古之济水于境内注入大清河,东流与黄河平行入海。河曲形成大陵,故曰“阿”(音e)。“阿”分两处,在赵者曰“西阿” ,在齐者曰“东阿” 。东阿,亦即齐之阿邑。
东阿故城屡遭水害,曾六次迁徙。秦汉时期,故城在今之阳谷县之阿城镇。明朝洪武十八年(公元1375年),东阿知县朱真为避水患,迁于今址,即今之东阿镇老城。东阿镇山明水秀,人杰地灵,风物佳丽,为中外驰名的“阿胶之乡”,其文明历史源远流长。三国时期魏武帝曹操之子、大诗人曹植就与东阿结有不解之缘。曹植(公元192年——232年),字子建,为曹操第三子。作为建安文学的杰出代表人物,他对五言诗的兴起和发展立下了不朽的功绩。
曹操死后,曹丕代汉自立。曹丕对宗室诸王防范极严,才华横溢的曹植尤遭曹丕猜忌而屡遭贬爵和徙封。魏明帝太和三年(公元229年)十一月,曹植由浚仪徙封为东阿王。心情抑郁的曹植转封东阿之际,作《转封东阿王谢表》、《迁都赋》等,现在赋仅存六句,然而赋序却被收于《御览》(198卷)之中,且尚完整。序曰:“余初封平原,转出临淄,中命鄄城,遂徙雍丘,改邑浚仪,而末将适于东阿。号则六易,居实三迁。连遇瘠土,衣食不继。”此序虽短,然而却道尽曹植悲愤难填,抑郁凄凉之情状。
曹植在封为东阿王的短短三年间,作了《社颂》、《卞太后谏》、《上卞太后》、《征蜀论》、《怨歌行》、《矫志诗》等十几篇诗文。 魏明帝太和六年(公元232年)二月,时年四十一岁的曹植,又被迫离开东阿,转封于陈,并以东阿王妃为陈王妃。即在此年,这位才华横溢的诗人,渴求试用,终未如愿,忧郁成疾,十一月即病逝于封地。他卒时念念不忘东阿,遗令薄葬于他曾常常游玩的鱼山。
鱼山,北魏郦道元所著《水经注》云“又名吾山”。海拔82.1米,占地1200余亩。东、南两侧有黄河和小清河萦绕,合为襟带,隔河东望东阿镇仅不足十华里之遥,群山连绵,攒峰耸翠,仿佛一道天然列屏;北面金堤绵亘,似黄龙静卧,沃野万顷,一望无垠;近看山下民居鳞次栉比,远望村庄星罗棋布,犹如一幅水墨丹青。鱼山春秋时属齐国,现属聊城市东阿县。据《三国志·陈思王传》记载:“(植)初登鱼山,临东阿,喟然有终焉之心,遂营为墓。”《述征记》亦载:“鱼山临清河,旧属东阿。东阿王曹植每登此山,有终焉之志。植之所游,池沼渠沟悉存。既葬于山西,有二石柱犹存也。”
曹植墓就坐落在鱼山西麓,依山营穴,封土为冢,墓下有祠。该墓始建三国魏时青龙元年(公元233年)三月。其中最重要的文物为“曹子建墓碑”,又称“陈思王庙碑”。碑为隋开皇十三年(公元593年)所建,高2.57米,宽1.1米,厚0.21米,碑顶呈半圆形,有额而无题字,似有画像,然已不可辨。碑文共二十二行,行四十三字。正书兼用篆隶,结构严谨,字体奇异,笔力遒劲,表现出我国书法由隶向楷过度的特征。碑早年凐没于大清河中,至清代始捞出,仍置于墓前,并建碑楼保护。
现在曹植墓及祠均仍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我初次去拜谒时无有专人管理保护,致使墙门残破,荒草丛生。再加以当地民众开山取石,已将鱼山削去半余。整日炮声隆隆,使这位生前抑郁不得志的诗人,逝后千载魂灵仍然不得安宁。惜哉!悲哉!
令人欣慰的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我和时任平阴县长的韩子奎兄陪同山东省作家协会主席、著名作家张炜先生冒雨再次去拜谒曹植墓,用张炜先生的话说是“接受些大诗人的灵气”,其时情况已经大有好转。开山打石已被制止,当地政府也已制定鱼山曹植墓保护及景区规划,开始着手对其进行逐步修葺,依据东汉画像砖的凤阙画像设计的左右双阙为子母阙的曹植墓大门和朱红围墙、子建祠均建成投入使用,并聘请已义务看护曹植墓几十年的鱼山村村民房先生专司守护之职。始立于隋代的全国重点保护文物“曹子建碑”已从破旧不堪的石头小屋迁于新建的碑亭之中。鱼山西南脚下立起了数排由茅盾、赵朴初、端木蕻良、杨萱庭、朱复戡等社会名流、政要以及日本友人撰写的石碑,数近半百,碑林已初具规模。在这些碑刻之中,我印象最深的当属原山东省委书记苏毅然先生的题刻:“建安文学称冠,曹氏政坛欠雄。”虽然词句略显直白,但却较为准确的概括了曹植怀才不遇,屡遭猜忌和打击,最后年仅不惑即抑郁而死的凄凉一生。现在又是四、五年过去了,曹植墓应当修葺的更加完善了吧?随着对外交往的不断扩大和旅游事业的不断开发,从全国甚至日本、韩国等世界各地来此拜谒游览的逐渐与日俱增,我想,这也算是对他伟大而孤寂的灵魂些许慰籍吧!
返回济南后,我连夜写了一首题为《谒曹植墓》的诗,用以表达我对曹植这位建安文学的杰出代表的敬仰和惋惜之情。现将这首被作家出版社收入《旅踪游思》的小诗附录于后,作为我这篇不成熟小文的结尾:
七步成诗幸留人
文思泉涌赋洛神
鱼山独卧听梵音
黄水呜咽伴孤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