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工 资(上)
文/史新柱
这段时间心里颇烦,家里出些变故,再次为钱的事发起愁来了。和一位做风水先生的朋友聊到近况,他劝我振作乐观,切勿意志消沉。我们行内这样解释富人与穷人的生活的:穷人的生活叫熬日子,富人的生活,叫过光景。我的朋友这样对我说。我笑了,不置可否。
有些年头了,一直就这么无着落的飘蓬一样的到处流浪着。命运的东西南北风不停歇的刮,东西南北滚蓬一样的游离,总无安居的生活。人们说时,运,命,三个字浓缩囊括了一个人的一生,我似信非信。
十三岁那年,豫东有两位看面相的先生到了我们村。两位先生一老一少,老者矮小干瘦,须发皆白,两眼却炯炯有神,看人视物有一种洞穿一切的冷冽锐利。少者三十多岁,身材魁梧,健硕伟岸,板寸头,国字脸,声如洪钟,谈吐不凡。两位先生就在我家门前给人看起面相来了。被看面相者坐小凳子上啥也不问,面相的先生就开唱了。是的,是唱。街上一位大嫂,膝下一女因婚姻的事喝农药寻了无常。大嫂面相时被先生一语道破,两句唱出。大嫂泪水满腮,当场泣不成声,满座皆惊。
两位面相的先生晚上在我家吃饭,在我家的炕烟房里栖居一夜。第二天早饭时候,我母亲给两位先生端饭。先生,我们家就这一个儿子,麻烦先生给看看我这儿子将来能否吃到饱饭?母亲求先生指点。那位年长的先生在我脸上端详片刻。你这儿子是耳环金命,这孩子以后多在外,少在家。先生打住话头再无言语。先生给我面相是我几十年来绝无仅有的一次,至今记忆犹新,我还是那句话,似信非信,也许先生给我的那次面相是瞎蒙的,但是,蒙对了…………
二零一一年去了江苏常熟,常熟的吴市,一个内地与台商合资的化工厂,长春化工。我在那里做保温。由此,我与一个河南新乡的年轻人开始了至今断断续续八年的合作。他姓刑,有两个名字,我一直叫他小飞。我这个兄弟伟岸挺拔,白白净净,胖瘦适中,说话文雅,性格奇好,外秀慧中。当时,他给段姓老板做项目经理。
段姓老板我写假名吧,凡事不可写尽。我们就叫他段银。教师出身的段老板,最多不超一米七的个头,相貌平平,头发略显秃顶,一双眼睛看上去有些散乱无神,但是说话很有水平,我见过他随性的钢笔字体,龙飞凤舞的样子。是个文化人呢,我想。
我做事实诚,半个月后,鹏飞对我说,老史哥,我和老板说过了,你的工资每天加三十元,你每天做的事应该开一百五十元的工资。我欣喜不已。一天下班时候,我一个人闷头做事忘了时间,其他人也没叫我就下班了。宿舍到厂里五公里,车子又专门拉我一趟。老板拍拍我肩膀,老史,现在像你这样实在的人不多了,鹏飞也对我说起你的干活劲头了,好好干,你的工资鹏飞定,他是我的项目经理,他说的就是我说的。老板对我说。
五月六月的江苏是多雨的季节,现在想想也奇怪,没有雷鸣闪电和风的助威呐喊,江苏常熟怎么能下那么大的雨呢?就是一味的,没有闪电雷鸣的瓢泼大雨,就是哑巴雨,常常正在做事时候被急雨淋成了落汤鸡。受降雨的影响,保温的工程进展缓慢。
一个小老板,也就三四十个人的施工队,人员散杂。一班山东东明的六个人忽然不做工了,要求老板结算工钱走人。老板答应了。第三天中午,我们下班回宿舍吃饭时候,只见几个东明的工友从外面回来了,个个怒气冲冲,义愤填膺,边说边骂,什么鸟老板?口是心非的小人,怪不得他找不到工人,说好的结工资,又变卦了。一人忿忿的说。我就感觉不对头,要不我们这拨人怎么会是第三批要走的人了?另一个人说。不说废话,写,一人从胳膊窝下抽出一巻白布地上一扔伸展开来。
大约六十厘米宽,三米长的白布条,一人拿出一支粗大的新毛笔,柠开一大瓶墨汁写起来了。两幅白布条,两行比我写的好但是难登大雅之堂的毛笔字。一副是,昧心老板段银还我们的血汗钱!一幅写,老板恶意欠薪,请厂领导给公道。我们正常上班,他们的白条是否拉上大街和厂里,不得知,厂区很大我终归是没看到。
第六天晚上下班回到宿舍,几个东明的工友走了,人去室空,满地狼藉。我有点担心工资的事情了。
先生出身的段老板开始找小飞的麻烦了。那天上午的雨还是哑巴雨,直下到田地中间的水泥路面上青蛙在积水里蹦跳鸣叫。这种鬼天气自是不能上班做事的,我和鹏飞在房间里闲聊。回了新乡老家的段老板给鹏飞打电话了,还没下班吧,活干到啥程度了?我在鹏飞身边,能清晰的听到老板的声音。下大雨老板,没上班。什么下雨,以为我不知道啊!大晴天的不上班,还想不想干了…………
史新柱,河南洛阳人。常年似浮萍,心中家最重。书能启智,尤喜诗文,以诗明性,以诗抒怀,诗文交友,言志抒情。座右铭,我很普通,我很努力,力图人生精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