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焖米饭
作者:周颖
焖饭这活儿,好像并不难。特别是当下,就更简单了。把米掏洗干净后,放到电饭褒里,再插上电源,过个十几分钟,一锅米饭便焖熟了。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活儿,我还是做不好。我焖的饭不是汤大了,就是汤小了。汤大了,焖出来的饭,就黏糊了。黏糊头儿的饭,真的要多难吃、就有多难吃。汤小了,焖出来的饭太硬了,吃了、胃又受不了。
媳妇焖饭从不失手,她焖出来的饭,软硬适度,吃起来松软刚好,饭里还沁着浓浓的米香味儿。
没事时坐下来想想,我和媳妇结婚近三十七八年了,就是说,媳妇已经焖了三十七八年的饭了。她的手触摸米和水的时间,长达三十七八年了,米和水在她那儿已经形成了一种高度的默契。做出来的饭,能不好吃吗?
焖饭的要领,已经融入她的血液,贯穿于她的生活潜意识里。她就是不用手指头试,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出汤儿大、汤儿小来。
长此以往,媳妇的身体里,注满了生活的经验。所以她才能对生活中,遇到的林林总总的事物,有了准确的把握。
记得住平房时,她每天早晨起来,都是事先捅开压了一夜的炉火,再加些煤块把火烧旺。待锅里的水烧开了后,把事前掏好的米,下到锅里。然后,抽出一些煤火来,放到另一个炉灶里炒菜。让焖饭的炉膛里的火小一些。小火焖一段时间饭就好了。这小火焖出来的饭,好吃不说,那紧贴着锅底处米,结出来的锅巴儿。黄洋洋儿的,好看不说,吃起来那叫一个香。
那时焖饭不仅要看水,还要看火。火大了容易糊锅,火小了焖不熟饭。我常看到媳妇专注地站在灶台前,焖饭的炉膛里的火,软得像丝滑的软缎一样柔柔的。锅里细小的的米粒,经过加热后,渐渐地膨胀成白胖、白胖的米饭,米饭还没吃到嘴儿,就馋得会留出口水来了。这时,我看到媳妇脸上,洋溢着温暖的、满足的微笑。
那时,我认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而媳妇也觉得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儿。尽管我和媳妇居住在,市郊的小白山边上的八里屯。这里除了僻静外,离市区也很远。每天上班往返,都要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但是,我和媳妇从来没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也没有因路途遥远发过牢骚、斗过嘴、吵过架。
也许那时的人,生存条件都差不多,大家生活水准都一样。特别是新结婚的青年男女,因市区住房紧张,大都住在这些偏远的地方生活,生活上简陋就简陋吧!,能将就也就将了。有个住的地方就蛮好的了。
现在日子好了,居住条件也改善了。那些日子里发生的事,大多都不记得了。一些传统的东西,都随着时间流逝,荡然无存了,再没有人在生火做饭了。可是,吃起媳妇用电饭煲,焖出来的米饭,却总能一不留神儿的,就把过去了的往事勾起来。
那时的我,总是那样的快乐,总是没法让我和不满足联系起来。条件艰苦是艰苦了些,吃得差是差了些,可是生活却是那样阳光,那样的惬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