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歪脖垴
文/李阳海
老了，无来由地想家乡那个歪脖垴。
在梦与醒之间，更想。
家乡的歪脖垴也想我了，有一宿竟然托梦给我，要我抽空回去到山上转转，让她再亲眼看看，抚摸抚摸当年那个顽皮而倔强的小子。其实，不管是谁，即使远行千里，谁会忘了故乡养你护佑你的大山呢。
几年前，我身体还好。一次回到故乡，执意要爬上我小时候不知爬了多少次的歪脖垴，目的是想去体会一下家乡大山的情怀，重温那些甜美的记忆。用大山的雄浑情怀来弥补内心的迷茫，使自己在大山的怀抱中得到一种慰藉。当我喘着粗气真的站在歪脖垴山巅之时，才生发出一种感情：大山是我的根，大山是我的魂啊……
我是大山里长大的孩子，在我们眼里，大山就是我们的依傍，是一个生我们养我们的母亲。山里的一切都是我们的灵性之根，无论我们身在何方，山在我们眼里就是家。
在山顶眺望山下十八弯的小河流和日新月异的村庄。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上山打柴，刨药材，捉石鸡，作游戏比赛的情境，重新找回了童年的欢愉。
20世纪60年代初期，学校一放假，我们几个十三四岁的小伙伴就去大山里割柴，因为近处山上的草早被牛羊啃得净光，歪脖垴山下那茂盛的茅草就是我们的最爱。
歪脖垴离我们村太远，一般都是带上干粮，中午不回家。我们往往都是把上午割的茅草晾晒在坡上，晾晒半天后茅草就半干子了，下午返回的时候就背上这些快干的茅草，这样背得又多，又不重，常常得到爹娘的夸奖。
有一天，当我们到了目的地，看到我们前一天下午割的茅草无踪影后，可把我们气坏了。我们几个气急败坏地爬上歪脖脑的顶端，腆着肚子，把手拢起来放到嘴上当喇叭，足足骂了有半个时辰，那话语难听得不能入耳。结果嗓子喊哑了，干得快冒烟，无奈一个个像兔子一样蹿下山顶，到山根底找水喝。粗鲁的喝爬爬水，讲究点的用手捧起来喝……
我们的游戏比赛恐怕也是世上绝无仅有的，是只有调皮捣蛋的男孩子才能想出来的恶作剧。我们几个中午吃完干粮，喝足山泉之后，就又不安生了，想方设法寻乐子。谁也想不到我们的乐子是比赛撒尿的距离。比赛地点还是歪脖垴的顶端，留在下面一个人当裁判。为了拿冠，我们一个个把小肚子喝得滚圆,像体育比赛，摸号后，按号码依次进行，轮流撒尿。参赛者站在顶边往下撒尿，下面的裁判分别用石块来做上记号。有一次，把我排在了最后，结果憋得肚子疼，尿了一裤子，冠军没拿上，大伙取笑还算小事，回去后还挨了老爹两巴掌……
捉石鸡是最有兴趣的活动了。有一次，我们有幸碰到一只大石鸡领着一群小石鸡觅食呢。可把我们高兴坏了，心想着每个人捉上几只，回去向其他伙伴炫耀，那是多开心的事啊。
我们也有我们的战术，用四面包抄的战术来进行。行动开始了，我们猫着腰，屏住呼吸，蹑手蹑脚从四面包抄过来，最终还是被那只大石鸡发现了。只听咕咕了几声，大概是给小石鸡下命令和传授战术吧，那些小石鸡离开母亲，撒腿就往四面跑。我们不着急，自认为我们的腿比小石鸡的腿不知要长多少倍，还捉不住一个小小的石鸡?可是想错了，我们拼命追赶，跑了有几百米，满头大汗，最终一只也没捉住，看着逃之夭夭的石鸡，我们只能望坡兴叹。因为坡陡，又滑，二蛋一失脚，滚下去好几米远，身上有几处擦伤，胳膊肘上还流着血。这次战斗以我们人类的全败告终。回去之后，把此事告诉了大人们。父辈们笑呵呵地说，没听说么，石鸡掉了蛋壳连大人都追不上，何况你们还是毛孩了……
山羊、狍子、石鸡、野鸡、山兔、獾、狼的鸣叫和狂吼声，山间的流水声、风声等才是真正的天籁之音，人世间的任何音乐会是无法与此媲美的。置身山之颠，听凭风的抚摸，聆听山谷中的音乐会，那是神仙的日子啊。
记得我们割草时，下雨了，我们在你的石窑里避雨，起大风了，我们在你的怀抱里躲风。热了，我们在你的荫下惬意地乘凉，口渴了，我们在你脚下的山泉里痛饮……
光阴荏苒，白驹过隙。我梦中都想着的歪脖垴，你与当年没有什么两样，可当年带着“红领巾”的那个顽皮而倔强小子，现在已经成为白发苍苍的老头了。人与大山相比，人类实在太渺小了。
歪脖垴啊！你以一个博大而睿智者的形象，伫立在我的眼前。深沉、敦实、豪迈、坦荡是你的情怀。你从悠远的历史中走来，历经多少风风雨雨，目睹了多少个世纪的更替，铭记着多少历史的兴衰，你忍辱负重，默默承受。
前些天，回老家修房子，住了半个多月，爬上歪脖垴是肯定不可能了，但是我每个早晨会站在大门口前的开阔地，情不自禁地眺望那朝思暮想的歪脖垴。直到老伴喊我吃饭，我才恋恋不舍地转身回去。
大山母亲，请原谅和包容我们少年时，一次又一次的恶作剧，和对你的不敬以及我们无节制的索取吧。
歪脖垴啊，你是我的另一位母亲，你是我无论走到那里都时刻牵挂着的一份思念。
作者简介:
李阳海，曾用笔名：北山牧人、山丹丹花、天桂枫叶等。河北省平山县教育局教研室中学语文教学研究员，中学高级教师。河北省学科技术带头人，河北省文学艺术研究会会员，石家庄市诗词协会会员，石家庄市中语会理事。与人合著（编）《新思路阅读突破》《中考作文考前强化训练程序》《初中话题作文999》等五十多本教辅类书。还在《语文月刊》《语文教学通讯》《语文世界》《语文报》等近百家报刊上发表知识和学术类文章6000余篇。《石家庄日报》《燕赵老年报》等曾报道过他的教研成果。
从2016年以来，在《国际日报》《河北文学》《石家庄日报》《燕赵晚报》《燕赵老年报》《中国西部散文选刊》《语文导报》《似水年华》《中国诗歌网》等报刊网站发表散文、诗歌二百多篇。现代诗歌《小草礼赞》获得第三届中华情全国诗歌联赛金奖，《清明絮语》获得第六届中外诗歌散文邀请赛一等奖。散文《四十年忘不了的猫》获得河北省“春满园杯”散文大赛二等奖。任《中国.西柏坡报》副社长，副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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