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暑假,我们一家三口抽空回老家一趟,四小时的车程到家。车子开进小院子时,父亲正和堂弟在骄阳下用蛇皮袋装着石灰,两个人都已浑身湿透;母亲正在厨房里炒着菜,邻居大妈妈坐在厨房的门口,方便一里一外地和我的父母亲“唠嗑”。见我们下车,母亲自然是第一个迎了过来,搂着女儿一口一个“乖孙子”地叫着;堂弟说了一句“姐姐、姐夫回来啦”,他是主动来给父亲搭把手的;父亲仍然不会停下手上的活儿,脸上却是憨厚地笑成了一朵多瓣的花儿;邻居还是定定地坐在小竹椅上,远远地看向我们一家子,等我上前打一声招呼,然后习惯性地评价下:“小燕子好像瘦了嘛(印象中,这么多年的每次回来,我被说了“瘦了”的次数不多)!怎么搞的?”
老公从车上先搬出一箱我们从上海带回来的庄行蜜梨(临行前他们单位发的福利),然后给每个人削了一个,冲着父亲说:“爸,你们歇一下,不要干活了。”父亲很“听话”地冲着我堂弟说:“那我们今天就装着这么多,剩下一点明天早上我自己装。”饭菜快做好时,邻居大妈妈起身要走,我们一家人不约而同地说“就在我家吃饭”,她断是不肯,母亲便赶紧抓起两个蜜梨塞到她手上。
吃罢晚饭,我把母亲叮嘱我带回来的一袋旧书递给她。回来的前一天,母亲在电话中说:“你们在家找一些旧书带来给康康看,他快上六年级了。”康康是我四叔的孩子,因为一些家庭的变故,四叔成婚晚、生子晚,这个小堂弟比我的孩子还要小。接过书,母亲说:“今天一早你小婶带康康回娘家了,现在不在家。”提到我小叔小婶,母亲又是左一个“可怜”、右一个“可怜”,仿佛我们但凡能多帮一点忙,就能解决他们家的困境。却又叹气说我小叔脾气太倔,从来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援助,欠人一份情定要还人两份。这一点我也是知道的。
回老家的第二天,吃晚饭时商定隔天一早带母亲去市里的另一家医院再体检一下(前年的次手术之后,她经常腿肿,已检查过几次),她猛地说:“你三婶明天也要去芜湖二院复查(三婶数月前查出乳房癌,做了手术,目前处于做化疗阶段),那我打个电话给她,让她坐我们车子一块去。”饭还没吃完的母亲立即用“微信视频”和三婶对起了话,来来回回大概聊了五分钟,终于说定了第二天早上六点一起出发。母亲全程没提我们这次要去的是弋矶山医院,而三婶要去的是二院,也没问作为司机的她女婿(我老公)认不认识路,在她的概念中,既然要去芜湖,那就是同路;既然是同路,肯定要一起去。对此,我们当然早就习以为常。
在岁月的风云变幻中,一幕幕这样熟悉的场景在不经意中定格成了一帧帧不间断旳风景,并终将串连成关于“乡情”的永恒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