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路妖精

懿馨

忘了是哪一年，哪一天。只记得我值夜班，没有患者。凌晨2点左右醒来，听到外面打雷。起初并未在意，想继续睡。但连绵不绝的雷声使人无法入眠，索性起来看看。这一看，惊奇万分。活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奇异景象。远远的北方天空，不是一道道，而是成排成片的闪电和轰隆轰隆轰隆隆的雷声。此起彼伏，没有间隔，让人心惊肉跳，不寒而栗。如此情景，使我想起孙悟空大闹天宫。电视剧《西游记》里天兵天将和孙悟空打仗，不就是这样？是我梦中穿越回到了唐朝，还是孙悟空不满如来佛的封赏，隔了几千年又去大闹天宫？如来，你也不出来管管，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这一夜不间断的闪电惊雷，持续了约40分钟。大概是如来佛祖听到了我的呼吁，终于出来平息了这场战争。

去年夏天，我在云南建水度假。来之前，上网查阅历史天气，这期间正好是雨季，天天有雨。想象中这里天天都是大雨小雨不断，没有晴天，几个月见不到太阳。墙壁长毛，被褥潮湿，洗衣服都晾不干。一心想着怎样对抗潮湿。结果，在这儿停留两个月，一场大雨都没见着。天气一日多变，晴雨有间。这会儿晴空万里，不见一丝云彩，太阳像个大火球，要把地面烤焦，没等你来得及喊热，转眼间阴云密布，如黑云压城，你以为会暴雨倾盆，却只下了一阵小雨，很快，天空放晴。过会儿，飘来几朵白云点缀天空。差不多每天都有阴天，有晴天。雨可能随时下，随时停。也可能一两天都不下雨。这种奇怪的气象让我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场难忘的闪电惊雷。

如果说那次的闪电惊雷是孙悟空大闹天宫，建水的云雨就是小妖搞怪。每年6-7月份，这些妖精从孟加拉湾出发，一路向北而去。在长江中下游一带与渤海湾来的妖精相遇，在那里开始每年一次的比武大拼杀。起初，还规规矩矩的你来我往，点到为止。打着打着便野性大发，大有你死我活之势。这场厮杀是天崩地裂，翻江倒海。它们在天上呼风唤雨，兴风作浪，打得不亦乐乎，全不管人间百姓死活。把那儿搞得暴雨连绵，洪水滔天。当然，妖怪再怎么兴风作浪，也斗不过我们人类。最后，还是人类驱散妖魔，制服洪灾。

那些孟加拉湾的妖精好像从来不在建水停留，这里不是它们的主战场。它们只是从这里路过，随意洒下点点汗水。有时它们好像心情很好，并不是去打仗，而是巡视游览。它们驾着一朵朵如絮般温柔可爱的白云，云朵很低，似乎人在窗口，触手可及。有时它们又很调皮。你正如痴如醉的欣赏，它却突然露出青面獠牙，用贼亮的眼睛瞪着你，冲你大吼几声，再淋你一头雨，使你猝不及防。它们却大笑几声，扬长而去。建水人适应了它们，没人惧怕，出门并不带雨具，见妖精来了，随便在哪个门市躲一躲，知道它们不会停留，一会儿就走了。

小妖精们很是勤快，几乎每天都来清洗路面，给空气加湿。它们很守规矩，不会弄得湿气太重。所以，这里空气温润，没有灰尘，被褥干爽，墙壁洁白，衣服穿了好久都不脏。由于小妖精们的每天出行，遮挡了炎热的太阳，这里的暑季没有酷热，反而清爽怡人。

此刻，我在窗前看书。偶一抬头，见小妖来了，赶忙起身，冲它们招手：“嘿，你们好！”它们轻柔地洒下丝丝细雨，似乎在回答我：“你好！我们，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