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雪 中 情
文/刘大虎
立冬、小雪······迈着不变的步伐,冬天正在向纵深挺进。每到冬季落雪时节,总会有一种隐隐的期待,期待一场大雪如约而至。当然,也总会想起白居易的《问刘十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第一次读这首诗,是在慒懂的童年,尽管白居易的诗浅显直白,通俗易懂。但是对于一个流了鼻涕,随手往袖子上一抹的傻小子来说,又怎么能读懂诗人的诗心雅韵?又怎么能明了围炉赏雪待客来的情意?
在我的人生历程中,不知道有多少场雪都早已化作一江春水,东流到海不复归。然而,有两场雪却一直停泊在我情感的渡口,心灵的码头。我常常以梦为船,扬起思念的风帆,驶向彼岸。在那大雪纷飞,冰天雪地的世界里,仔细地寻寻觅觅······
记得是上小学四年级的冬天,纷纷扬扬的大雪一连下了好几天。放眼望去,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玉树琼枝,宛如一个童话世界。天性贪玩的小孩子,哪经得起这样的诱惑?堆雪人、打雪仗、滑冰,每天放学后,我和同学们都会在雪地上尽情地玩个够,开心劲儿就甭提有多高了。
尽管我穿着母亲做的棉鞋,也禁不住长时间在厚厚的雪地中浸泡,冰凉的雪水湿透棉鞋,直刺脚面。玩兴正浓的我,哪管这个,雪地上的游戏依然乐此不疲,根本停不下来。刚开始,我的左脚面又痛又痒,继而红肿乌青,这是要出冻疮的节奏。我没敢告诉父母,怕他们不让我出去玩。直到有一天晚上洗脚,脱袜子,我忍不住疼得哭出声来。母亲听见了,一个箭步过来一看,原来是冻疮溃烂化脓,和袜子粘在一起,脱不下来了,稍微一摸就疼。母亲两眼含泪,又是可怜又是埋怨,你这孩子,咋这么贪玩,脚出冻疮,怎么不早说呢?话没说完,找来剪刀、棉球,剪开袜子,用棉球蘸着温水,慢慢地轻轻地把粘在脚面的袜子揭掉,一个铜钱大小的疮口赫然在目。母亲的泪水又流下来了,看你,还咋上学,请几天假,明天去诊所包扎一下。母亲一边流眼泪,一边摇头叹气。那眼泪滴在我的脚上,落在我的心里。
正值“三九”时节,天寒地冻,路上积雪盈盈,处处坚冰。最近的诊所离我家一里多地。父亲出差了,不在家,母亲不敢骑车,怕摔着我,就背着我去诊所。一路上,母亲弓背弯腰,走得很小心很吃力。趴在母亲肩头,听着她粗重的呼吸,寒风阵阵,我的心里却流淌着一股暖流,也为自己的贪玩深深自责。“妈,让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母亲摇摇头:“你就别添乱了,一会儿就到诊所了。”我的几次请求,母亲都一一拒绝。遇到结冰的路面,母亲都是试探着一点一点的往前挪。母亲越走越慢,累了,就站在原地,稍微停顿,深吸一口气,又继续往前走。来到诊所,上药、包扎、买了一盒治疗冻疮的药膏。母亲又背着我,回家。
此后,近一个星期,母亲每天都几次给我洗脚、换药、包扎,冻疮的伤口才慢慢地愈合。直到现在,脚上的疤痕,依然清晰可见。母亲已经离开人世了,她背着我在冰天雪地中,一步一步吃力地往前走的画面,早已定格在我的心中,难以忘怀。
年年岁岁雪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有时候,时空的转换,会让人来不及感慨。仿佛就在一眨眼之间,岁月的变迁,已是“轻舟已过万重山。”女儿上幼儿园大班时,园方老师发了一张电影票,要求家长陪着孩子看一部电影《一个独生女的故事》。那天寒风劲吹,阴云密布,正是“晚来天欲雪。”电影讲述了一个很感人很励志的故事,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儿失去父亲,母亲又重病在身,她用柔弱的肩膀,坚强地支撑起家的天空。老师的用意是教育孩子从小就要自强自立,培养孩子吃苦耐劳的品德。同时,也是让家长从中受到启发,给予孩子更多的关爱。影片的具体情节,我已经忘了。片中的主题歌,我倒是记忆犹深,至今还能哼唱几句。
电影散场,走出影院,一脚就像踩在银白色的月光里,又像踩在沙滩上,软软的,“咯吱”作响。“下雪啦,下雪啦。”女儿在一旁拍手欢笑。是的,下雪了。只见晶莹剔透的雪花如棉似絮,白蝴蝶一样翩翩飞舞。在路灯的映照下,散发出淡淡的柔柔的橘黄色的光芒。落在人的脸上,有些微的轻凉。牵着女儿的小手,踩着绵绵的积雪,走在回家的路上。这种感觉,真好。
那时候,车很少,尤其是这样下雪的寒夜,加上电影散场,人流密集,车就更难等了。于是决定,走着回家。雪下得不大不小,不徐不急,薄薄的一层,走起来,倒也颇有几分“风雪夜归人”的诗意。“爸爸,我累了,不想走了,你抱着我吧。”诗意没多久,女儿的老“毛病”又犯了。“你看电影中的小姐姐多坚强,自己能干的事情自己做,还照顾妈妈。咱们刘若雯也很坚强,自己走啊。”“不嘛,我就是让你抱着走。”小人精噘着嘴,抱着我的腿,一步也不走了。仔细想想,对于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来说,坚强勇敢这样的字眼,是否有点言之过早?“好吧,爸爸背着你走,你给爸爸唱唱刚才看的电影里的那首歌吧。”“好啊,我会唱,我会唱。”女儿高兴的又蹦又跳,我脱下上衣,穿在女儿身上,背着她,缓缓向前走去。
“月光光,想爸爸,脸上挂着泪花花。有苦学会自己吃,有泪学会自己擦。”女儿稚嫩的童音在我耳边响起,和雪花一起飘荡在天地间。在我听来,恰似天籁。在这风雪交加的寒夜,在这冷寂的长街,风声、歌声、女儿的欢笑声、踏雪而行的咯吱声······交织在一起。我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无边的幸福拥抱着我,心中特别温暖。女儿的脸上没有挂着泪花花,我的眼泪却忍不住,要掉下来了。“爸爸,我就会唱这几句。”“刘若雯,你很棒,回家唱给妈妈听。”渐渐地,雪落了我和女儿一身,一个大“雪人”背着一个小“雪人”,在满天风雪中,缓缓地走着、走着······想起不远的前方,家里有一双期盼的眼神,有一盏温暖的灯光,在等着我和女儿,我不禁加快了脚步。
女儿的歌声停了,回头一看,睡着了。我多么希望这长长的街道没有尽头,我就这样背着女儿一直往前走,走过四季的轮回,走过人生的酸甜苦辣。又是一个“晚来天欲雪”的冬夜,行文至此,我再回头一看,昔日那个在我面前撒娇,有时哭、有时笑、有时闹的黄毛丫头,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青春美少女了。不知道她是否还会唱那首“月光光,想爸爸······”我的耳边倒是常常响起她那天籁一样的歌声。
春去秋来,几度风雪,时间都去哪儿啦?它带走了母亲的健康与生命,带不走冰雪中母亲蹒跚前行的身影。母亲慈祥的面容,常常浮现在我的梦中。时间都去哪儿啦?它带走了我的童年、少年、青春,带不走我一路走来的足印。雪中情,雪中行,心中有爱,梦里有情。此后经年,往后余生,风雪中,我会一直前行。
作者简介:
刘大虎,男,汉族,1974年4月出生,郑煤集团矿工,新密市作协理事。自幼受父亲熏陶,喜爱文学,尤其钟情古典诗词。工作之余,在文学的天地间,以真心写真情,以真情慰人生。至今已在《新密文艺》《郑煤文艺》《郑州矿工报》网络平台发表诗歌、散文三百多篇,深受广大矿工的好评。相信∶只要心中还有梦,人生何处不月明。喜欢笛卡尔的名言∶我思故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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