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 郝 臣
我是一个爱折腾的人,尤其是在吃嘴的事情上。这不,最近中伏了,天气特别热,啥都不想吃,突发奇想,在家蒸点面皮儿试试。

面皮儿可是我们老陕最普通的小吃之一了,成天在街上吃面皮儿,自己却一次也没有做过,只是听人说蒸面皮要先揉面、洗面,洗好了把最后的小麦蛋白,也就是把所谓的“面筋”上笼屉蒸,再把洗出来的面浆子倒入锣锣蒸了即可。听似很简单的操作流程,应该是难不倒我这个“十二能”吧?

在自信心的作祟下,我急匆匆上农贸市场买了一对儿专蒸面皮儿的锣锣。也不贵,十块钱一个,就是那种白铁皮敲制的浅口圆盘子,两边带着提耳,蛮精巧的,口径大小和我家那口锅差不多。不知道面皮能蒸个啥样子?这盘子也算个小家当,以后放饺子、馒头也行啊。

按照一人一饭勺面的量,我揉了一大团硬面,静置盆中20分钟后,把面团放到里一个水盆中搓洗。据说这个过程就叫“洗面”,目的是把 “面浆”和“面筋”分离出来,各有各的用处。面团入水后,光溜溜、黏糊糊的,一点也不费劲,类同“浣溪沙”。不到一会儿,盆里全是亮白稠稠的面浆子,手里仅剩一小团絮状的面筋。

锅里的水烧开了,我在锣锣里擦了点油,舀了一勺半面浆倒进去,前后左右地摇匀摊平后放入锅中。
锣锣和锅里的开水应该是紧贴的,100度的沸水很快把面浆凝结到锣锣的底部,这时盖上锅盖,任开水和蒸汽联袂演出,我啜口茶,静等自己生命中第一张面皮儿的诞生。

这个过程,像极了当年在产房外静等妻子分娩,也像极了孩子高考时我在校外等候,期待中有一份焦灼,焦灼里有一份兴奋。我感觉,让生活充满期待,这才是生命存在的意义,让无趣的日子有趣,每天才有奔头。经常尝试新的事物,干干自己从来没有干过的事情,很有必要。
当然,这个也是有所选择的。比如投资个大项目、把房子推倒重建、换个媳妇等等这些大折腾,咱肯定没条件也不敢,但是,像做个面皮儿、刀削面、炸个油饼、油条这些厨房小尝试,还是应该经常试试的。古人云“治大国如烹小鲜”,指点不了江山的男人,能在锅碗瓢盆之间执掌乾坤也是美事一桩。

想着想着,锅里的面皮儿该熟了吧?连忙打开锅盖一看,哇,之前白白的面浆,早已变得清亮剔透,紧致光滑,就像贴在女人脸上的“膜法世家”,我断定——成功了。
赶忙捏住锣耳,把它提溜出锅,放入早已准备好的凉水盆中,让锣锣像船一样浮在水面晃呀晃。这样做的目的,是让热锣锣迅速降温,便于揭出面皮儿。
其实做面皮儿也是个特别紧凑的活路儿,必须紧密配合,连续作战。第一张刚出锅冰上,第二张就要立马盛浆下锅,否则锅里的水滚着,节奏连不上了。和烙煎饼相比,蒸面皮显然更要技高一筹。

感觉凉地差不多了,我把锣锣盘子取出水盆,放到案板上,用筷子在面皮儿边上划开一个缺口,双手轻轻捏住面皮儿缺口的一边,小心翼翼地向怀里揭过来。慢慢地,再慢慢地,面皮儿透着光,闪着亮,轻轻地粘着锣底,很不情愿又面带羞涩地来到我的怀中。此情此景,怎么那么像新娘子出嫁前的样子呢?
干啥事都是前三脚难踢。可第一张面皮儿就这么成功,我有点沾沾自喜,忘乎所以了。在一盆面浆即将蒸完的时候,我又突发奇想,能不能在面浆里再打个鸡蛋,那是不是更筋道更好吃呢?想着想着就试了,可结果却令我大失所望。加了鸡蛋的面皮子根本从锣底揭不起来,最后都成了碎沫沫。我把锣底的油又加了一倍,照样揭不起来。看来,老辈人口传的工艺是完美的,自己瞎捉摸的根本不行,从成功到失败的滋味很不好受啊。

我还就不信了,再试试,反正弄一次就弄个明白。
这次,我没有揉面洗面,单单和了一大碗面浆,再盛到锣锣里蒸。没有洗面的面浆也很好蒸,就是揭的时候没有洗过的那么利索。可是只要加重底油还是可以的,最大好处是,这样的做法简单易行,虽然没有洗过的劲道,但是味道尚可。
这样一试的情况我也知道了,那么还有没有新的办法呢?我又想到了要不要加点碱面试试呢?

这样一试,嗯,好得不得了啊。
加了碱的面皮儿有了淡淡的黄,幽幽的香,熟了也很好揭,吃起来口感也格外好。我想,这星点碱面应该就想“药引子”一样,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吧。
凡事遇到困难都应该多试试,办法一定比困难多。爱迪生当年发明灯泡选择灯丝材料的时候,尝试了1000多种材料,最终才选择了钨丝。不试试,怎么知道哪个更好?

第一次做面皮儿,虽让我汗流浃背,但却特别开心。尝试了这么多的配料和方法,经历了成功的喜悦,失败的滋味,更是最终由从失败走向了成功。这其中的高低起伏,因果得失,不也像一首生活变奏曲吗?
有兴趣的您,不妨也多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