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民族史诗性的英雄人物

一一西部英雄《西凉马超》

文/李敬泽

      我跟玉福认识很多年了，大概有二十多年时间了。那个时候，我在《人民文学》杂志社工作，玉福是我们杂志社的采编人员，曾经在一起工作过。从那个时候，我就感觉他对创作非常执着，是一位非常勤奋的写作者。他勤勤恳恳、笔耕不辍，在短短的30年时间里，创作出了1000多万字的作品。现在，他不仅是一位小说家，而且还是一位编剧大腕，其编剧的电视剧《热血军旗》在今年拿到了电视剧的两个最高奖，即“中国电视剧飞天奖”和“中国电视剧金鹰奖”，我由衷的为他取得的这些成绩感到高兴。

      玉福《西凉马超》的创作，一定程度上将《三国演义》中一个引而不张的英雄形象有力的确定了下来、塑造了出来。除此之外，我感到马超是一位类似于民族史诗性的英雄人物，将其事迹中蕴含的传统文化、民间文化以及历史内涵书写出来，这对甘肃文学乃至中国文学的发展，都具有重要意义。在这部小说的创作中，作家试图通过有限的正史资料，加之流传在西部地区的民间传说、民间小曲等资源，对此展开了现象的翅膀，做了一次很有意义的创作尝试。不仅如此，这部小说对挖掘西凉历史、梳理当下甘肃乃至西部的历史脉络和文化传承有不可估量的影响。玉福是个有心人，他借马超这一英雄形象挖掘那段引而不张的历史，让读者重新了解甘肃乃至西部大地上鲜活的文化传统，这对我们了解甘肃乃至西部的那段历史，具有很好的启示作用。

      近几年来，虽然每年都有上万部的长篇小说出来，但长篇历史小说不是很多，尤其是描写西部的历史长篇小说就更少了。所以，玉福在这个时候创作出这样一部煌煌50余万言的《西凉马超》来，不但对西部乃至中国历史小说的繁荣是一个有力的证明，而且也是长篇历史小说中非常重要的一部。马超这个人物，说老实话，在我国是一个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人物，是《三国演义》里的五虎上将。在五虎上将里，关云长、张飞、赵云、黄忠，我们都是熟悉的。唯独马超在《三国演义》里寥寥几笔，描述不多。但我们知道这个人很厉害，究竟厉害在哪里？我们只能说出《三国演义》里告诉我们的那一点点有限的东西。马超除了武功高强外，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他肩宽腰细，个头高大，长得非常的潇洒。马超的武功盖世以及英俊潇洒，在三国的叙事框架里，在前史中基本上没有做过多的交代。所以，给我们留下了不少的遗憾。现在好了，玉福用十年的功夫来写马超，我在没有阅读《西凉马超》之前就认为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现在翻翻这部沉甸甸的大部头，我们知道在这个创作过程中，他实际上是要面对很多的困难的。我前面已经说了，马超这样一个历史人物，创作可供利用的资料是相对有限的，不是很多。我们只知道，他是西凉人物中的大英雄，还知道马超的爹是西凉马腾，马腾的先祖是伏波将军马援。除此之外，我们掌握的马超的个人史料少之又少。尤其是马超少年时代的事情，基本上是空白。所以，要使用正史创作出这部小说，其难度是可想而知的。要按照民族记忆中史诗般的一个英雄形象，把这一个人物，也就是老百姓心中始终被传诵的历史人物形象刻画出来。这个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但是，玉福做到了。他不但通过正史、民间的传说以及千年流传的故事，形象的把马超写出来了，而且还写的非常的棒。

      接下来，我感兴趣的就是西凉这一快地域。古代的西凉实际上就是凉州，是一个大概念，泛指陕西山西局部、甘肃和新疆等地区。现在的凉州当然很小了，就是武威市的一个区。而古代的凉州作为西凉府的首府，管辖的地盘东到秦岭（天水一带），西到葱岭（新疆以西）；西凉府改为凉州的时候，天下划为13个州，其中凉州和益州、荆州一样，名列全国三大州榜首。西凉在三国历史中，对整个汉代，特别是在东汉历史中，是一个特别重要的因素。也就是说，在整个中国历史上，整个西凉始终是我们历史中的一个重要焦点，重要方向。我们搞一带一路，但实际上我们对西凉和一带一路的了解还不够，现在好了，我们通过《西凉马超》来了解古代的丝绸之路，了解甘肃的过去，以及它的历史脉络，他的历史文化传承，以及在历史文化传承中对于中国文化的促进意义等等。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说，这个《西凉马超》小说的创作，不仅让我们认识到了，感受到了马超这个英雄的所作所为，还让我们重新认识了西凉，就是今天的西部。一句话，我们通过小说《西凉马超》知道，历史上的西凉至今还在甘肃乃至西部大地上活着，还依然有生命力。不仅如此，我们还对其文化传统，乃至地理、山川、风俗、人物等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读过长篇小说《西凉马超》后，我感觉玉福写这样一个长篇，不是一般的写，他是付出了巨大的劳动的，我们现在探讨这部长篇小说，也不是一般的探讨，而是在新的时代背景下来研讨。首先我们要研讨作家塑造的马超这位西部的、民族的英雄，然后在英雄身上找到我们民族的血脉中，那些支持我们民族高贵的因素。所以，我说这部《西凉马超》小说非常重要，在今天这个特定的环境下出版乃至研讨这部作品，不但有深远的历史意义，而且还有其文化和现实意义。

     《西凉马超》的书写和出版有两个特定环境，一个是古代的西凉府或者是凉州，第二个就是我们今天的新时代。古代的特定环境，《西凉马超》里描写的够多，在这里我不展开了。我们再说说今天的新时代。在当前整个中国新的发展路径中，我们来探讨一带一路，探讨西部开发，对我们西部的历史有一个重新的认识。将一带一路放在我们古代传统的文化中，传统的视野中。比如西部文化，比如凉州词等等，一说起古凉州，感觉是很远很远的地方，很偏僻的地方，很荒凉的地方，但是，那又是“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的地方，是中国旅游标志之都，一个充满希望的地方。那里不仅是中国文学的富矿，而且也是未来中国文学值得大书特书的地方。

     《西凉马超》彰显的西部文化是多元的。所以，它是一种包容开放的文化；由于马超历尽了艰辛的少年和青年时代的苦难，它展现的西部文化又是一种刚毅硬派的文化；由于西部地理、生态、环境独特的辽远洪荒，其西部文化又是一种色彩苍茫的文化；由于西部在一轮轮的争斗中，不断地发展和崛起，故西部文化又是一种充满希望的复兴文化。所有这些，都让西部变得坚强，变得沉稳，变得乐观，变得成熟。这就是历史造就的中国西部。在这种情况下，不论是《西凉马超》这部作品，还是对《西凉马超》这部作品进行研讨，都具有很重要的历史以及文化和现实意义。

（注:作家周步根据李敬泽先生在陈玉福长篇小说《西凉马超》研讨会上的讲话录音整理。题目是编者加的。）

作者简介：李敬泽，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书记，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著名文艺评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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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紫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