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味道
张欣雨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落在院子里,鸟儿清脆悦耳的歌声响起,微风轻拂,把一丝香气带入卧室,正在熟睡的我微动,鼻翼张开,那香气直入鼻腔,我一下睁开眼,掀开被子堆在一边,顾不得穿鞋就向厨房跑去。是了,是了!是姥姥在做我最喜欢吃的叫花鸡!姥姥见我跑来,笑眯眯地说:“妮儿起来了?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我并不答,只是眼巴巴地盯着那未完成的美味。“哈哈,小馋猫,一会儿就好了!”
佳肴上桌,“口水直流三千尺。”掰开粉碎的封缸泥,香气扑鼻。我吃过许多地方的叫花鸡,但唯有姥姥做的让我赞不绝口。
小时候,我天天住在姥姥家,也曾跟着姥姥一起做叫花鸡:将三黄鸡腌制后,把各种特制的、剁好的馅料塞入鸡身中。那时,我天真地问姥姥:“姥姥,是不是昨天晚上有神仙姐姐送料子啊?怎么这么香?”姥姥笑了,手抚摸着我的头,慈祥地说:“是啊,你听话神仙姐姐就会来找你玩。”馅料塞好后,再用猪网油和荷叶把三黄鸡包好,裹上封缸泥,开始烘烤。剁馅料、塞料子、包鸡裹泥,姥姥做起这些来如行云流水:把鸡从坛中取出不会滴下一滴多余的水;刀在姥姥手里发挥了最大作用,刀锋一转,“刮”过料子,各种馅料就被整齐、美观地剁好了。大小一致,粗细匀称。手和刀互相靠拢,捧起料,塞入鸡身,完全没有拉下的。相比于姥姥,我却笨手笨脚,这漏点,那少点。姥姥说:“安妮天生不是干苦活的命哩!”
三黄鸡烘烤四个小时后,从烤炉缸中拿出,高高举起,用力一摔,鸡肉的焦香伴随着荷叶的清香迸发而出。撕下一块鸡肉,细细咀嚼,肉酥烂油润又不失水分,独具特色,令人回味无穷。
现在,因为要上学,我已经不在姥姥家住了,但每次回姥姥家,我总会在进门后大喊一声:“姥姥!我想吃叫花鸡!”“行哩!姥姥这就给你做!”姥姥的回答总是那么底气十足,让人充满期待。
岁月匆匆。像往常一样,我回到姥姥家,还未进门先闻我声。可这一次,回答我的是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熟悉的是那声音的主人——姥姥。陌生的,是那绵软无力的声调。不知何时,皱纹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姥姥的眼角,那原本乌黑的头发现在成了灰色中夹杂着白的颜色。
拿三黄鸡时,姥姥的双手轻颤地捧出,腌汁滴落在地上,绽开了一朵朵色彩暗淡的花。那刀似乎沉重了不少,让姥姥剁了一下一下又一下。那料子似乎也和岁月一样跟姥姥作对,大小不一,粗细各异。这些似乎都体现着姥姥不再年轻的事实。塞馅料时,料子从鸡身中洒出,姥姥一手扶住鸡,一手往里塞馅料。摔封缸泥,砸了一下,两下,只是在泥上留下裂纹。五下过后,泥粉碎。但碎的并不只是泥,似乎,还有姥姥那年轻的心。这样的制作过程不再赏心悦目,让人对于这味道的要求也随之降低。可香气散发出后,满屋飘香,一样叫人陶醉。醇厚中带着清香。鸡肉易撕,细细品味,一样使人回味无穷。
姥姥虽然老了,动作不似从前利落,但这手艺不变,这味道不变,那颗爱我的心也从未变过。食物本身并没有多美味,只是做的人不同,注入的感情也就不同。姥姥带着对我的爱去制作叫花鸡,这鸡也体现了姥姥爱。爱不变,味道怎么会变呢?这永远是我记忆中的味道。
(作者系历城区鲍山学校学生指导教师:张颖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