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度的光阴（节选）

文/狂想曲乙

＊楔子

食肉的秃鹫

吃草的马匹

西藏到洱海

我所见到的动物

都一一向你讲述了

由于山川的信息过于庞大

无法描述的

照片寄给你

＊001

此刻，我正在站台上

放眼那一对铁轨

这将是一封长信

言小乔先生

内容是我身旁的人群

一座移动的森林

＊002

你永远无法得知

一个人的负重

底线在哪里

比如我身前这位

背负泰山的女士

她的眼里装满血丝

一座网状的监狱

羁押着贫瘠的灵魂

而她在怀中

喂养了一位天使

＊003

火车送来

绿色的房子

陌生的面孔

变成亲人

没有族谱

无需族谱

＊004

D排A座

我来之前

它是一副空胃

我之后

是一座教堂

我不信基督

但拥有信仰

＊005

车轮滚滚向前

树木开始倒退

有人趴在窗边回望

对玻璃挥手

小男孩坐在父亲的肩头

向父亲作揖

他还不知道

此去他乡路途遥远

离别一旦开始

从此花开花落

＊006

邻座的小女孩口吐春风

她唇红齿白

我搭上一位中年男子

因为口音相近

我们开始天南地北

——语言走到哪里都是润滑剂

＊007一

过道上的人们

晃荡在车厢之间

像游离的孤魂

我看到一位老者

空洞的眼神，古井无波

抓过来摁在纸上

竟有了仙风道骨

＊008

太阳从不留恋黄昏

吃完盘中的晚餐

我伏在桌上给你写信：

“…繁花已落入春山

树木长满叶子

我看见爱美之人

将落日的余晖剪下

我准备寄一段车声给你

黑夜它提前降临…”

＊009

老旧的车厢停电了

空气中弥漫着泡面的味道

各式的人头躁动不安

我正读你送的《杀死一只知更鸟》

封面有你提到的云

夜空中漂浮着雨水

＊ 010

夜色加深以后

打牌的男人停下来

靠着车身睡着了

我听到他在梦中

反复叨念

一个女人的名字

寂静中

一个来自乡下的女人

蛙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