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英勇悲壮的西部英雄
崔国栋
陈玉福先生的《西凉马超》中，给我们描摹出了马超的形象：
“……一空大师见马超这一身装束非凡，头戴狮口银盔，身穿锦袍连环铠，肩扛狰狞的狻猊怒吼，脚上一双战靴，龙行虎步。”马超肤白如雪，头发卷曲，鹰鼻深眶，眼珠碧蓝，身材修长，英姿勃发，端坐在天马之上，手持五钩神飞亮银枪，好一个不世英雄，真不愧是西凉锦马超！
一个湮没在历史云烟中，传唱在戏曲舞台和民间艺术中的西凉英雄，在一千八百多年后，由陈玉福先生历经十多年的钩沉，爬梳，调查，走访，创作，呕心沥血几易其稿，再次推到世人面前。于是，马超的形象由平面的，单调的，模糊的，抽象的，古老的变成了立体的，丰富的，清晰的，鲜明的，现实的。 一个真正生于斯长于斯战于斯葬于斯的高大英雄形象，抖落历史尘埃，出现在了凉州大地，中国大地上，不禁让人倍感惊喜。
这是卷帙浩繁的中华历史上，史载不多的凉州英雄，我为对他的知之甚少而羞愧。有幸拜读了《西凉马超》，才使得我对家乡的这位英雄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如果说赵云是百战百胜的阳光少侠，吕布是傲视天下的乱世英雄，那么马超就是追随正义的热血英豪。他忠诚正义，热情似火，思想丰富，情感细腻，嫉恶如仇，感恩图报，这是他的优点。也正是这些优点，终归不能助他成就理想的文治武功，不能报销身负的血海深仇，不能保全自己的妻子儿女，不能施展自己的绝世之才。所以在我看来，马超正是这样一个在人情，友情，亲情，爱情诸方面都遭受常人所不能忍受其打击于万一的悲情英雄。
一、人情的不练达
人情方面，由于马超在童年亲眼目睹了母亲被大火烧为灰烬的惨剧，给他留下了终身无法抹平的创伤。莲花山上的得道高僧一空大师，他在梦中得到神的启示，知道马超将是一个西凉的"龙虎"人物，冒着极大的风险，设计救出了马超。悲天悯人，匡扶正义，慈悲为怀，武功精深的一空大师，他的亦父亦师，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才使得马超渐渐从失去母亲，失去家庭的痛苦中活转了过来，也使得他有着远远高于同龄人的早慧和成熟。三岁之前，他是一个“三不会”的娃娃，三岁以后，会说话走路了，却落得家破人亡，隐身在大山深处，托庇于佛门之下，没有父爱，没有母爱，与世无争，与世隔绝，周围是清一色的男性世界，恪守的是清规戒律，吃喝的是清汤寡水，遵守的是清心寡欲，信奉的是慈悲行善。他纯洁的就像一张白纸，天真无邪，正直无私，对群雄并起，军阀割据，天下大乱，生灵涂炭的社会现实缺乏基本的了解；对尔虞我诈，险恶丛生，唯利是图，真假难辨的江湖世界缺乏起码的认知，这种成长中的缺陷造成的后果是致命的。在波诡云谲变化无常的东汉末年的舞台上，他不能左右逢源纵横捭阖，空有一身正气，一身本事而无处施展，遭遇了一场场人情危机。在获得一些人，有时甚至是一个人的信任的同时，往往会伤及到一些人甚至是一批人的利益，引起所谓的小人的恶意中伤和暗中偷袭，使得他在人生路上，每有机会一飞冲天的时候，总有各路小人多方面作祟，使他与成功失之交臂。
他因为师父的偏爱，作弄师兄，尚属孩童之间的恶作剧。他为了保护风竹而惹怒了青竹，青竹屡次犯错被逐出师门，引来龙首山的土匪，第一次攻打天赐寺，西南虎受挫逃回龙首山，惹得龙王晋鄙伟康对马超父子更是恨之入骨。他杀了梁三阁为母亲报仇，却忽视了始作俑者董尔权，让这个贯穿全书的恶棍继续作恶，为他留下了更大的隐患。他为了调解东西大滩汉羌两族几十年的草场纷争，来到东大滩，与央馨儿一见钟情，却不知惹恼了暗恋央馨儿已久的管家赵青宽，最终央馨儿命丧赵青宽之手。对央馨儿矢志不移情真意切固然可嘉，可也犯不着对耿玉蓉拒人于千里之外，屡屡以令人难以接受的方式伤害任性单纯，火爆脾气的龙王公主，以至于凉州不能及时得到龙王来攻城的消息，张鼎太守战死城下，全城百姓惨遭掳掠。天马是神马，他却将如此重要的秘密轻易告诉有奶便是娘，头脑简单的唐芋儿，天马丢失还不自觉，又把谭一马耗尽生命的铜奔马的埋藏之地告诉唐芋儿。其时他已是西凉军的副统领，可见他不谙世事，识人之愚。
马超在凉州，尚有马腾罩着，一旦马腾受诏去做卫尉，完全有马超来统领军队的时候，他的欠缺就表现出来了。史书说，马超智勇双全，勇冠三军，我认为专指的是排兵布阵，沙场征战，两军对垒，捉对厮杀之时。单凭口舌之利，察言观色，审时度势，权衡利弊，知人善任方面，他都不能做到恰如其分，游刃有余。
他想借十部联军打疼曹操，使曹操投鼠忌器，以保全父亲平安，此计得逞，固是大幸，但接下来的形势就不是他所能控制，更不会按他的意愿设计发展。先是放下韩遂对马家的历史冤仇，低下身段，终于利用韩遂的念及旧情打动了韩遂，相约起兵抗曹。谁知，他又碰到了另一个生命中的恶人——阎行。韩遂在于马腾交好之时，曾经有意把女儿嫁给马超，马家不同意，遂嫁阎行，这在阎行的心中早已形成对马超天然的敌对情绪。现在，阎行作为韩遂未来的接班人，岂能任马超把韩遂玩弄于股掌之中，而且韩遂账下的其他将军也对马超颇多质疑。阎行的气恼，狭隘，阴险转化为行动后，再加上韩遂的刚愎自用，曹操的计谋百出，马超的怀疑猜忌，就注定了韩马十部联军的失败。阎行的恶行还未止步，在槐里策反留守的赵衢，城头斩杀马超妻子和两个儿子的时候，达到令人罄竹难书的地步。那次只有马超的小妾种雅和小儿子马承因阿离以死相逼缒城而脱。马超在内外交困之际，张鲁知道，以前借兵给马超攻打冀城，已然获得马超的好感，现在他进退失据，孤立无援，按照马超嫉恶如仇重情重义的性格，只要一招手，马超必定来投。
马超对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深恶痛绝，在父亲的影响下，忠于汉室，矢志不移，决定了马超的思维受到限制，想象达不到别人的高度，所以只可偏安一隅，只可做一方霸主。西凉铁骑纵横无敌，驰骋天下，张鲁可谓如虎添翼。马超被封为都讲祭酒，地位仅次于张鲁，并且张鲁为了达到长期驱使掌控马超的目的，加上马超几年来屋内寂寞，就想把自己的爱女张琪瑛嫁给马超。马超以夷族之仇未报为由拒绝了张鲁的美意和张琪瑛的青睐，本也无可厚非，顺情顺理，谁知却又得罪了张氏父女，因为种雅归来被阎圃轻薄非礼，遭到马超痛斥，于是马超也就得罪了张鲁的第一谋臣。阎圃与张琪瑛沆瀣一气，导致了庞德的反叛，成为压倒马超的最后一根稻草。马超此后投奔刘备，帮助刘备谋取西川，被封为平西将军，位高于张飞的征虏将军。这下马超认为终于找到了归宿，他的最高光时刻到了！他心无旁骛，赤胆忠心，把自己的所有才能都贡献出来用于匡扶汉室。他以君子之心诚以待人，为了显示对刘备的不设防和亲近感，直呼刘备的表字。刘备本来开的是家族企业，他却以为是股份公司，他本来只是打工的，现在给人的印象不但要当董事，还要当董事长。马超的被边缘化，剥夺实权，只授虚衔，就是迟早的事情。
世事如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若不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打起十二分的机灵，在风云变幻无常的年代，更容易被人设计。张作霖曾经对张学良说出了自己穷极一生总结的至理名言：所谓江湖，也就是人情利益！《红楼梦》中曹雪芹有联“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何尝不是阅世宝典。赤胆忠心，重情重义，坚韧执着的马超，在人情的战场上屡遭败绩，也自有定数。
二、孤掌难鸣的友情
友情方面，《西凉马超》洋洋洒洒五十万言，可谓鸿篇巨制，但在马超的友情方面，却难得有着意的描写，这也许不是作家的疏漏，而是马超本身就缺少结交朋友，结交过命朋友的能力！？纵观马超的一生，能称之为他朋友的有哪些呢？风竹师兄、龙王公主耿玉蓉，羌人首领蓝脱吉士、车师国剑兰夫人、唐芋儿、谭一马、庞德、马岱（也是追随他一生的堂弟）、韩遂、杨昂、张鲁、张飞、刘备等等，能够与他赤诚相见的又有几人？虽然马超为一方霸主，手下也必然有贤士良将，心腹之人，但整部书中，关键时刻为他独当一面挺身而出的人几乎没有，对他提供帮助的除了一空大师和太守张鼎，也只有风竹、剑兰夫人、杨昂、庞德、马岱。更多的是出卖他，背叛他，在暗中置他于死地。董尔权、龙王、四虎、青竹、赵青宽、梁三阁、梁宽、赵衢、阎行、阎圃、曹宇。这些人各个心狠手辣，诡计百出，首鼠两端，哪个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虽然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方霸主的高位，封候拜将的风光，用之不尽的财富，号令三军的威仪，确实会引来许多宵小之徒的觊觎；虽说马超少年得志，子承父业，武艺超群，智谋百出，也架不住这些蝇营狗苟之辈的死缠烂打。倘若马超身边也有一群舍命相从如诸葛关张那样的朋友弟兄，马超以其人品，本事，又岂能委身于他人之下，抑郁而终。
三、亲情的缺失
亲情方面，马超三岁之前，被称为“三不会”娃娃，即不会说，不会爬，不会走路。父亲在外征战，只有母亲的怀抱是他最安全的港湾。尽管“三不会”给母亲带来许多的烦恼，但母亲阿诺，父亲马腾从未放弃儿子，而是喂以虎奶，食以飞禽，充满期待。三周岁生日那天，“奇迹出现了，‘三不会’娃娃变成了‘三会’，看着三岁的儿子的身高，已经如同其他五六岁的孩子一样，眉清目秀，说话竟像个大人似的，她深深沉浸在巨大的满足中。因为她的超儿，终于可以和其他的孩子一样，生龙活虎了，甚至比亲戚里所有的孩子都聪明，都高大，都出类拔萃。”正在马超倍感母亲疼爱温暖的时候，母亲被董尔权，梁三阁伙同不明真相的族人活活烧死。从此以后他过得最舒心最美好最值得回忆的日子，不是和师父在一起，也不是与父亲在一起，而是在给她母亲般的关系爱护的阿离在一起，是与白璧无瑕，天真烂漫的央馨儿在一起。在他心里，除了母亲，再也找不到比馨儿和阿离待他更真心实意的了。
母亲死时，父亲征战在外，按理说，回来以后，应该调查母亲被烧死的前因后果，给逝者和生者都有一个清楚明白的交待。但马腾贵为西凉铁骑的主将，娇妻爱子死的不明不白，也没有会同地方查询，更没有追寻妻儿的骸骨下落。也许是戎马倥偬，也许是作家叙事的需要，总之，马超本应享受的父爱哪怕是一点点，也成了奢望。直到十三岁，再见到父亲，因为他从三岁起，就学会了坚强，“心里再痛苦，脸上也是冷冷的，淡淡的表情。”从此可以看出，对他而言，父亲只是血缘上的嫡亲，那种父子连心，心气相通，心有灵犀，马超亦不苛求。
在马超的记忆中，他与母亲被投进火堆时，并未见到外公胡川县令前来救援。在胡川来看，有伤风化流言蜚语已经使他的家族蒙羞，令他的清誉受损，再加上胡川的祖父一听说阿诺的事情，急火攻心猝然而逝，错过了救援马超母子的时机。所以他对外公胡川自始至终有着很强烈的排斥心理，即是后来长大了知道了一些内情，仍然不愿认亲，到胡家去，感受亲情，让时间慢慢融化心底的寒冰。这样，幼年失怙的孩子应该得到的外公外婆更多的呵护，也不能实现。这种亲情在他心里的严重缺失，又怎能在成年以后，唤醒他对亲情的渴望和憧憬呢？直到胡川六十大寿，他才从心里勉强接受了外公，并对他的大意和迂腐表示了谅解。尤其当得知外祖母因为他们母子遇害，一夜白头，从此还受到疯癫顽疾的折磨之后，他才感受到外祖母对自己的牵挂从未停止，他的心里的冰才开始渐渐融化。
马超父子相认以后，也是聚少离多。当马腾又一次接到天子诏令，去剿灭黄巾余孽，追回铜奔马，将要出征时，马超的表现也仅是“颇为不舍”。他想跟随父亲去真正的战场，被父亲劝阻，要他镇守凉州。这种留守，不是亲情的流露，而是战场战事的需要，是为自己留下后路，马超何尝不知父亲的意图。马腾因为献了“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玉玺，加上累累军功被授予卫尉之职，虽位列九卿，却无实权，更兼曹操已成气候，实际上他已落入曹操之手，无法脱身。马超虽然派马岱去许都相机接回父亲一家，但总归还是徒然。马超与其父一脉相承，忠于汉室，未得到父亲是否安全的时候，毅然捐弃前嫌，俯首甘为驱使，与韩遂联军抗曹，以清君侧，失败以后，马腾及两个儿子一家三百多口被满门抄斩，书中写到，马超在听到这一消息后，‘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而后仰面栽倒在地。”这可说是上天在亲情方面对马超的又一次绝情的打击。
最能展示马超也是凡人，舐犊之情的时刻出现在槐里城下。守将赵衢梁宽在此时已与曹操暗通款曲的叛将阎行的蛊惑下，已将妻子阿离和两个儿子马跃马秋绑在城头，作为要挟他拔剑自刎的筹码。马超知道即是自己自刎，也不会挽救妻儿的性命，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拔剑割向喉咙，他已经别无选择！自己因为忠于汉室，平叛拒曹，为国出力，前日已遭灭族之痛，现在又遇妻儿受戮。他童年丧母，中年丧妻丧子，世间的不公，怎么就统统落到一个人的头上，任你是铁打的汉子，也难以承受这亲情之重。
孟子说：“故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马超终其一生，在亲情方面尤为稀缺，甚至被指“背父”，内外交困家破军亡之时，又去攀龙附凤。现实对马超可谓无情，可谓惨烈。《三国演义》中天下英雄灿若群星，照耀古今，但生前身后命运如此多舛，评说如此苛责者，无出马超之右。
四、喋血的爱情
马超的爱情之路，同样走的坎坎坷坷，一波三折，滴满血泪，令人不胜唏嘘。《西凉马超》中与马超有过婚姻意向和事实的女子先后有韩遂之女，央馨儿，耿玉蓉，阿离，种雅，张琪瑛。韩遂先是要过继马超为子不成，又想招马超为婿，均遭马腾婉拒，虽然当时两家未生芥蒂，但最后造成的结果却最为严重。阎行之所以非要置马超于死地，处处与马超作对，这也是原因之一。
央馨儿与少年军统领的爱情火花，点亮了马超黑暗的情感世界，即是后来央馨儿香消玉殒，它一如一盏明灯闪耀在马超心头。封闭了十几年的情感的闸门一旦打开，混合着对母亲的思念，对女性的渴望，对央馨儿发自内心的爱恋，一起涌动起来。看着不施粉黛，天真烂漫的青春少女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深深打动年轻的马超那颗火热的心。同样，在央馨儿眼中的马超，不仅武功绝伦少年英雄，更兼玉树临风英气逼人，可惜这对看似天作之合的金童玉女，并没有迎来他们憧憬的洞房花烛，而是以馨儿喋血赵青宽刀下死在马超怀里结束。马超爱情的第一季就这样刚刚开了个头就无果而终，给他留下了终身的思念和悲伤。
耿玉蓉是龙王的女儿，在那个土匪窝里，没有妈妈的孩子，有怎么苛求她知书识礼，淑德贤良呢？所以耿玉蓉一出场就以精灵古怪刁蛮任性引起了马超的注意。当得知她是耿鄙伟康之女时，立即刹住了与耿玉蓉相交的脚步，因为在他们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填满鲜血的鸿沟，这一点，马超要比耿玉蓉看的清楚。可是，同样是少不更事没有丝毫防人之心的耿玉蓉不这样想。即是骂她是土匪窝里的野丫头，不知廉耻没有教养，说她是奸细，她都不见怪，而是把心偏向马超一侧，就为的是换取马超的一个笑脸，一个首肯，一眼相看，一句暖话。当耿玉蓉为了救他舍身被龙王一刀砍中的一瞬间，马超的心才被耿玉蓉的赤诚所打动。央馨儿的死令马超痛不欲生，耿玉蓉的死同样令他抱憾终身。耿玉蓉虽然没有得到她所追求的爱情，可她的大胆，她的勇敢，她的炽热，她的真诚，完全消解了她不好的出生给人们带来的畏惧和憎恶，相反我却认为她天性中那些美好的因子，有何尝不是所有凉州儿女的本色呢！
端庄温婉的阿离，可说是马超心如死水的时候，心海投进的一颗石子，是马超万念俱灰的时候，天际出现的一丝光亮。阿离说：“人生的种种遭遇，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不管是开心的，还是伤心的，都不过是人生的一种经历罢了。处世为人，既要感念爱护我们的人，也要感谢那些嘲讽甚至伤害过我们的人。因为爱我们的人给予我们希望，也因为敌人对我们的不善，才更让人觉醒和坚强。”话是开心的钥匙，在阿离的开导下，马超为此重新获得了生活的勇气。阿离的一言一行，贞静平和，像一泓清泉流淌进马超几乎干涸的心里，滋润着马超，让马超度过了人生最稳定最平安最幸福的十几年。阿离最后为救种雅和马承挺身而出，大义凛然，慷慨赴死。对马超来说，杀妻灭子之恨，对他是致命的最后一击，从此以后，他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不论为汉室，还是为自己，手刃仇敌就是活着的全部理由。
种雅在历经颠沛流离，千辛万苦，流浪几年之后，才在汉中与马超再次相逢，可祸不单行，由此却引来了张鲁的第一谋士阎圃的谋害和构陷。种雅的美色令阎圃垂涎三尺欲罢不能，在庞德要被张鲁以莫须有的罪名斩首之时，毅然用自己的身子换来了庞德的性命。马超前有杀妻之仇，又遭夺妻之辱，这样的爱情不是玉液琼浆，不是温柔之乡，而是一杯毒酒，断肠之地。也许在作家笔下，也觉得马超的经历太过凄惨，也不忍心让马超再次陷入无尽的自责和悔恨当中，所以转换了笔调：“馨儿死后，马超消沉了许久许久；阿离死后，马超差点挺不过来；而对种雅的选择，马超只是无奈的一叹！”在马超心里，央馨儿，阿离可为他献出生命，种雅却不行。在这一点上，我觉得作家的想法也好，还是马超的认识也罢，对种雅都是不公平的！种雅为了马超的左膀右臂都敢于做出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把自己置于万人唾弃的境地，难道为了马超会吝惜自己的生命？种雅的行为，非有更加博大的胸怀，更加高贵的灵魂，更加坚定的信念，更加无畏的勇气所不能！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因此在这一点上，马超不应该看低种雅，而应该更加尊重她，欣赏她，赞美她。因为虽然她的身子脏了，但她的灵魂永远纯洁永远高贵。
五、血肉丰满的西部英雄
《西凉马超》给我们树立起来一个有血有肉的西部英雄，他不是厝身于故纸堆里发出腐朽味道的木乃伊，他是上天对我们西部的怜爱与恩赐。因为马超，天下的目光齐聚在西凉，让西凉在中华历史上更添一席之地，更增一段传奇。在那个昨天青梅煮酒歃血为盟，明天就可以反目成仇兵戎相见的时代，忠于国家，热爱百姓，造福家乡，匡扶正义，嫉恶如仇，心底赤诚之人，很难有立足之地。但是，就在这样一个乱世之中，马超才显得弥足珍重，鹤立鸡群，硬是展示出了作为一个“智勇双全的武者英雄，感情专注的痴情英雄，心怀万民的救世英雄”(著名评论家吴义勤语）光彩高大的一面。当然作家陈玉福先生对马超的描摹也不是简单化，脸谱化，没有把他塑造成高大全的金刚不坏之身，他同样也有七情六欲，也有着作为平常人的各种缺陷，如冲动，执念，猜忌等等。我甚至认为他的死，除了身体的原因，完全是心理抑郁所致，正如马岱所言：“世人都说锦马超如何勇武，可谁知道繁华过后的伤痕累累？大哥那一身伤痛在体外，心里的伤却日日都在滴血。”
曹操死了，病死了，可谓寿终正寝全身而退，马超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了，他的精神垮了!
作家说："一个人心灵没有了栖息之地，走到那里，都是流浪。"是啊，余生还有何意？家又在何方？梦里已知身是客，权将他乡做故乡。
说到底，马超就是一个西凉的悲情英雄！
马超是西凉的英雄，马超是西部的英雄，马超是中国的英雄。狼烟四起的三国时代需要英雄，风调雨顺的和平年代照样需要英雄。雷锋，任长霞，袁隆平，两弹元勋……他们对我们整个民族的贡献和激励都是长期久远的，那些感动中国的人，哪一个不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在这样一个需要英雄，呼唤英雄，同时也能孕育英雄，生长英雄的时代，作家为我们找到了西部人乃至中国人英雄情结的源头。马超的身上拥有的崇高精神和英雄品质，是我们血液中生生不息的基因，在这个伟大的变革时代，必然会转化为我们为实现伟大的中国梦而奋勇向前的动力。
（作者简介：崔国栋，甘肃省武威二中高级教师，甘肃省青年教学能手，省级骨干教师，武威市优秀园丁。教书育人是事业，吟诗作文是癖好，数学使我衣食无忧，文史使我精神愉悦。）
【向“都市头条”选送的文章是西部人文学、1号文化总网最优秀的文章。欢迎您参与，投稿。请关注下面的二维码，您的大作才能登上面向全国发行的《西部人文学》杂志。谢谢。】
［西部人文学编辑部］
［1号文化总网］
本文编辑：紫云烟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