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绿水的情结》
原创： 孙友群
在万安山北麓中部有一个不高的山峰，峰上面有一座不大的庙宇，当地叫它簸箕庙山，因山的南麓坡面东西稍高中间微平，在远处看就像许多农户家净尘的竹编簸箕形状而得名，也有另一种说法是刘邦的妻子、汉文帝的母亲薄姬氏葬在这里，后人为纪念这位皇后在山上修庙一座，命名为薄姬奶奶庙，时间长了，因谐音人们就把薄姬叫成了簸箕，于是后人又把此山叫簸箕奶奶山。在此山北麓的脚下有一个约距3公里的一个小村庄——经周南窑，那就是我的家乡。
记得小时候，每到大年初二这一天，大人带着小孩儿上山朝拜簸箕庙山上供奉的薄姬奶奶，所以，这一天，山上格外热闹。在家乡通往簸箕庙山有一条盘旋曲折的羊肠小道，弯弯曲曲直通山顶。有一次春节过后，我跟随母亲及乡邻们沿着这条羊肠小道上山谒拜薄姬奶奶。一路欢声笑语，蹦蹦跳跳，路两边的小草刚刚崭露头角，期间点缀着叫不上名的各种白的、红的、紫的小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微香四溢，还有一只只不同色彩的小蝴蝶在花间飞来飞去，宛如在欢迎我们。放眼望去，四野苍翠，风是那样的轻、天是那样的蓝、云是那样的白、山是那样的青、原野是那样的绿.....在我的记忆中那好像就是一幅画、一首诗、一曲歌。那时的家乡真是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清新纯净的空气滋润着家乡人们的身心。
然而，“顽童只知逐花蝶，不谙长辈心酸泪，山清水秀风光好，经济落后生活贫”。当时，还是队为基础三级所有的集体经济，土地归生产队所有，农民（社员）靠挣工分维持生活。钟声就是命令，队长就是派活的指挥员。其时社员的劳动日值仅0.1元左右，有的甚至几分钱。所以，山区农村群众的生活水平可想而知，因农业生产条件落后，粮食产量低，每户分到的细粮很少，主要靠红薯充饥，只有到过年过节才能吃到白面馍。乡亲们大都居住在三面环沟半腰打的窑洞里。那时流传着这样的话：走进南窑村，不见一户人，三面是深沟，两片小树林，黎明辘轳响，才知是个村。
当时的运输工具大部分是木制的架子车，生产队里有一辆铁轱辘牛车和一辆骡马驾驶的胶车。干活主要靠体力，劳动强度大效率低。人们的日子过得贫穷而辛苦。所以，老人们编了几句顺口溜“蓝天青山空气好，白面馒头却稀少，鸟语花香环境美，日子贫寒受煎熬”。
到七十年代末，特别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生产力像被掘开的闸门洪流，乘势而下，锐不可挡。“科学是第一生产力”已成为社会发展前进的外在动力，社会要改革，经济要开放是当时国家倡导的主旋律。这是中国开始科技创新、经济崛起的一个里程碑。人们的生活水平与日俱进，土地承包到户是农村变革的主要标志。广大农民的生产积极性被充分调动和发挥，随着生活的提高，居住和交通工具也在日新月异的发生着变化，家乡的父辈们开始逐步从沟半腰搬迁到地面上，从窑洞搬进新盖的瓦房，村里一辆辆自行车开始进入寻常百姓家，耕地由“铁牛”代替骡马，外出运输有农用三轮车和拖拉机代替牛轱辘和胶车。从家乡日新月异的变化中看到了祖国突飞猛进的发展。
九十年代末到新世纪的2000年，国家科学与经济的发展迈上了快车道，铺路搭桥、修飞机场已司空见惯，各大城市间的高层居民楼、商品房以及各种写字楼、办公楼、星级酒店、宾馆等高档建筑竞争势不可挡，房地产开发已成为国家发展经济的第三大板块，被官方和民众日益重视起来。特别是县乡（镇）的经济发展呈现出前所未有的速度。主要表现在城区建筑的更新改造、道路加宽、市民、镇民游乐、休闲、健身场所的建设，招商引资规模的不断扩大，建公司、建厂房大量土地被占用等。农村发展的明显标志：一是乡间道路规划建设和村村通公路鋪修的交通改善，二是90%以上的农户拆除了土木结构的旧瓦房，盖起了砖混结构的楼板房，三是家庭养殖业蓬勃发展。城乡这些基础设施的极大改善消耗着大量的自然资源，土地被占用、树木被砍伐、河流被污染、青山被开发......。因为不管是铺路、架桥、盖楼等都离不开土地、都需要大量的建筑材料——沙、石籽和水泥等这些自然资源。经济发展的任性和失控，极大地破坏了自然生态环境，人和自然和谐的均衡局面被打破了，于是，干旱、水涝、冰雹、海啸、地震、雾霾出现了，大自然惩罚人类的时代来到了，人们的健康开始遭到威胁。这就是人与自然失衡、违背自然法则的教训。
我的家乡也同样遭到了自然生态被破坏的厄运，一是从八十年代初出现第一户家禽养鸡场开始一发而不可收，两家、三家，到2000年养鸡、养猪的家庭养殖场达到了几十家，有的在自家的院落，有的在村边周围承包的经济田内进行圈养家畜，这种没有统一规划，自由无序的发展，造成了村里环境的极度污染，每到夏天，臭气熏天，蚊蝇乱飞，季节传染病高发，特别遇到雨天，污水满街横流，村民们苦不堪言，甚至部分后生因外村姑娘不愿嫁到这里而成为光棍。更严重的是簸箕庙山也成了经济掠夺的重灾区，开石料厂由原来的一家发展到后来的十几家，由于盖房、建楼、铺路、架桥、修渠等基础设施建设规模的不断扩大，对石材的需求量与日俱增，价格不断攀升，因经济利益的诱惑，各石料厂之间的竞争日益激烈，规模越来越大，三班制昼夜不停,远远望去，整个簸箕庙山石尘弥漫、机器隆隆，就像是一个正在打仗的战场。这些石材场设备简陋、既没有科技含量，更没有环保措施，给周围村民的生产生活带来了苦不堪言的灾难。由于自己的家乡距簸箕庙山最近，所以遭危害也最大。首先最直接的就是昼夜不停的隆隆放炮崩山声和机器粉碎石子的轰鸣声相汇交替、不绝于耳，使许多乡亲们，特别是老年人被搅得彻夜难寐、觉睡不好，有的还得了失眠症，更甚者有的小孩刚入睡突然被巨大的山炮声震醒，吓得哇哇乱哭。这是给村民带来的精神损害。其次，家乡耕种的庄稼地大都在簸箕庙山脚下周围，石料厂飞起的细碎石面飘落在庄稼的叶、杆和茎上，当小麦、玉米授粉期遇到连阴雨，这些石面和雨水混合成简易水泥，堵塞了果穗授粉的通道，严重影响了授粉，致使产量下降，庄稼减产。这是给家乡带来的经济损害。有一次，村里一个村民赶着毛驴车上山拉石头，当走近石料场时，崩山的炮声骤然响起，一块石子飞来正打在驴的颈部，毛驴受到惊吓长嘶一声，向山下奔去，把这个村民掀翻在地，腿和胳臂都受了伤。这是对村民生命财产的损害。十几年下来，完好的簸箕庙山千疮百孔、面目全非，特别是山的整个西北角已不复存在，三分之一的簸箕庙山消失了。附近到山上石料厂常年打工的几个工人长期呼吸石粉曾先后得了肺矽病。家乡父老乡亲的日子比以前富裕了，生活提高了，但自然环境的日益恶化和污染却给人们的生产、生活和健康带来了极大的危害。这时，人们开始渴望以前那种青山绿水的美好自然环境。
十九大以来，党的各项惠农政策的实施，特别是政府普及美丽乡村和推行绿色环保建设以来，家乡在基础设施得到了进一步提升的同时，自然环境也开始得到逐步改善。近两年家乡的面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是90%的农户扒掉瓦房住进新盖的楼板房；二是街道全部硬化、绿化和亮化，水泥路加上道两边的绿树红花，在路灯的陪衬下，显得格外整洁美丽。三是村内所有家庭养殖场进行了彻底清理。只有规模较大、设施达标的几户养殖场搬到了村外。四是村里建立完善了垃圾处理和保洁制度。五是鼓励支持农户开发种植了花圃和果园。特别是2019年1月偃师环境集中治理以来，家乡对面的簸箕庙山上所有的石料厂全部被关掉封闭。
走进今天的家乡——南窑村，再也闻不到空气中弥漫的臭气、看不到蚊蝇乱飞、满街的污水，听不到使人们难以入眠的崩山炮响和机器碎石的轰鸣声了。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条硬化的水泥路、一盏盏新装的路灯、一排排生机盎然的绿化带、一幢幢新盖的红砖小楼、一片片生机盎然的花圃和果园。听到的是鸟叫、闻到的是花香、看到的是掩映在红花绿树中美丽村庄。乡亲们盼望万安山下的蓝天白云、青山碧水、绿树红花又回来了。虽然还是几十年前的那山、那水、那树、那花、那云、那鸟叫......但家乡却披上了富裕的盛装。
【作者简介 ：孙友群,网名，伊洛人家。洛阳市作家会员、偃师市作协常务理事，洛阳洛神诗词学会副秘书长。《洛神诗刊》编辑，河洛文学《洛风》执行主编，全国发行诗刊《思归客》艺术总监，偃师文学网总版主，偃师民声网及河洛论坛版主、曾发表散文、诗歌、文学评论及杂文多篇。】
（己亥年仲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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