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堂深处有人家
文/胡 世 健
天堂在哪里?
伊甸园在哪里?
《圣经》里没有记载,但是,《圣经》上说:“神就照着自己的形象造人”,“神在东方的伊甸立了一个园子”。于是,有人按图索骥,终于在雄踞地球之巅而享有“万山之祖”誉称的帕米高原——塔什库尔干,找到了神的故地——天堂。
金秋十月,我们一行四人踏上了走向“天堂”的道路。无论塔什库尔干是“天堂”与否,我们都感觉到,走近“天堂”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进入卡拉库力湖,我们就发现散落在冰山脚下的民居、毡房,生活在这里的塔吉克人,他们是中国境内唯一的欧罗巴人种。
把他们比喻成天堂人家,我看一点也不过份。
我们赶到塔什库尔干县城,大约有七点多钟。太阳早已没落在山顶,高原一片空旷,迷蒙,犹如走进宗教的境地,我们没有停留,就直奔县城里的石头城堡。此城建于高岗之上,石头为基,土块为墙,并以草泥污垩。城内,乱石颓垣;城外,石垣断续,纵深数重。城门、城蝶、城墙仍历历在目。据考证,此城是古去曷盘陀国的王宫,唐玄宗开元年间在此设立葱岭守护城。
我登上古城放目眺望,中间有一条河流,名曰“徒多河”,“绕池一匝,入东北海”。传说《圣经》中的基训河就是仿照此河建的。河西岸,有星星点点的泥土和石块垒成的小屋。塔吉克人在水草丰盛的谷地搭起毡房,他们的活动只限制在一条河谷,往往他们是从一个山脚搬到另一个山脚。随着头顶的阳光越来越微弱,他们会在第一场雪来到前回到自己的居民点,在那里等待高原上漫长的风暴期过去。
看完石头城,夜幕已经降临,我们商定住在县城的帕米尔宾馆。开票的是一位会说汉话的塔吉克青年小伙,从体格上看,有点像电影中的瓦尔特。小伙子很温和,也很热情,但眉宇间似透露出一种与生惧来的高傲。我想,在这高原上,只有这样的表情在雪山和蓝天的背景里才令人赏心悦目。如果少了它,那真是高原的一种缺陷。
生活在这里的塔吉克人,大约两万人,由于人烟稀少,山环水绕,有时,一个牧人骑马走一天也碰不上一座毡房。但是,共同的生活,共同的希望,虽然被山所阻隔,但祖先留下来的精神财富却是一个无所不在的精灵,它翻山越岭,连接起来无数漂泊的心。塔吉克人们号称是鹰的传人,于是,鹰便成了这个民族的图腾。
由于我们时间的短暂,没能看见塔吉克人的鹰舞,都说塔吉克人的鹰舞一招一 式都模仿着鹰的姿态,使人能感到高原要是没有这种舞蹈,就不叫什么高原了。为鹰舞伴奏的乐器有山鹰翅膀刻成的鹰笛,它能传达一种自然的音响,有人说它像鹰凌厉的鸣叫。我想,也只有这种声音才能唤醒空旷的高原的沉寂。
第二天早晨,我们在县武装部门口一家餐馆吃饭,店主是年轻妇女,陕西人,丈夫是个军人,两口子在这里已呆了很长时间。她告诉我们说,塔吉克人民风古朴,有路不拾遗的传统。县公安局的监狱从来没有关闭过塔吉克人。
这是一个民族的秘密。

吃罢早饭后,我们来到县文工团所在地。文工团长告诉我们,这两天去演出去了,家里人不多,你们就随便看看吧。事实也是这样,文工团的院子非常冷清,转了一会我们在院子里发现有位美丽塔吉克姑娘面对太阳正在绣花帽,周围还围着三个姑娘。引起我们随行的民俗摄影家的兴趣。听说塔吉克的婚礼是按照伊斯兰教的教规进行的,每一个程序都有特别的含义。结婚这一天,人们把新娘子扮成一位幅中人,头上戴的花帽是自己新手绣制的,这种工艺图案复杂,精细华丽,据说绣一顶帽子,要几个月的工夫。这位姑娘绣花帽时神情专注,非常认真,那种神情完全陶醉在一种无言的幸福之中……
若干年来,高原的故事已凝结为难以攀登的雕像,要想了解高原人的秘密,有人告诉我只有一个捷径,打开塔吉克人的心扉。在他们思想天平上,生与死有着同样的份量,朝霞与落日同样妆扮了高原的高贵、圣洁和骄傲。
可是,我们究竟怎样才能打开塔吉克人的心扉呢?
离开塔什库尔干县城后,我们又奔向红其拉甫。在路上,我发现一只苍鹰在蓝天中盘旋,我顿悟了。塔吉克人是鹰的传人,他们的根就活生生的飞在天上,使他们每时每刻都能感到力量的源泉和一种无言的监护。
它的精灵无处不在。
2019.07.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