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我见不到海

文/三月

（一）

屋后往事含烟

只听得见海浪声，却不见海。你牵着海浪，从屋后的海边出走，丢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追随里，跋山涉水

我来到了这里，这一块风云之地，这一块经历了数个变迁的是非之地

只有我，独自守着这里，守着生活的暗淡，守着没有月光的夜晚，守着我并不眷恋的每一寸光阴

追忆里，满是荒凉

没有什么能掩饰经历的疲惫，没有什么能掩饰那一路的不堪

没有什么能让人忘了身体上的印迹和被掳走的灵魂

阿婆口中那个和你一起走失的孩子，现在回来了，在你所谓的海边守着你

阿婆抬起红肿的眼睛，说起了出走时你为她准备的一身白衣和一双白鞋

从此她就爱上了一身素白，爱上了洁净，可是你说的海在哪里？

你，可不可以触碰一下海浪，溅出一朵水花

照亮，海滩和海滩的人

（二）

只有海滩，上面爬过几只海蟹，留下了道道痕迹，留下了一行行文字

我不敢读出声，怕惊醒了沉睡多年的梦，惊醒了文字背后的人

文字，似曾相识

对，是你留下的。你临走时说，看见文字，就是看到了你，见字如面

为你，我爱上了文字，时刻准备着写一封长长的信

你说，无论多少天，多少年，有海的地方就有你，可我找不到海

在我这里，我的内心

你的海有着无比神圣的情怀，比高山还要高，比海浪还要远

我要走出人间，再走上三千零三夜

对了，你还说，见到春天就见到了你，你会和三月一起回来

现在，梨花的白已经泛滥，白过海浪，白过你的头顶，白过我眼中的云烟

我甚至不敢眨一下眼睛，害怕那两行晶莹会瞬间落下，变白，变冷，冻结在生命的半空

结成冰霜，融不进你的血液，融不进汹涌的海浪

（三）

海滩上仿佛有你刚刚留下的足迹，风一吹，还能闻到你的味道，你特有的、沾满烟草的味道

风从四面吹来，我迷惑，张望，想着你该从哪个方向回来

这里真的被你遗忘了吗

你的记忆有被遗忘在那个冬天吗，你就没有一次在雪中醒来，想起你多年前的诺言吗

伤心的海浪声淹没了思念，只有我的脚步还活着

莫不是你误入了梨花深处？

莫不是你随大海一起干涸？

莫不是你此刻已认归他乡？

找不到你，我肝肠寸断，沿着后山，沿着海浪，沿着泛白的梨花

沿着长长的脚印，我找不到海，找不到海……

只听见一声声退潮的声音

寻你，三十年花开，三十年叶落，你可有半句回应，可有为我安排一下余生

你可知道我的真名，可知我的真姓，可喊上过我一声乳名

三十年，梦在远方，三十年，夜寐不忘

海滩上已种下一株思念的树，我在树下燃起香烛，为一个入心的人，为一个虚虚实实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