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无悔》之生产互助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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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岔沟，顾名思义：一沟三岔。每当雨季山洪暴发，自翠屏山独秀峰之阴分三路泻下，一路挟雷裹电，龙啸虎吟汇于玫村之南，然后浩浩荡荡奔向玉带河，又经三曲五绕集于黄河一去不知返。经年累月，地表上形成三条巨龙般的鸿沟深谷。狂荡不羁的山洪又如同神来之笔，给玫乡大地留下不朽的杰作：迷归塬，望忧台……

老杨他们一行来到一个叫"老牛腰”的地方，孩子指着一个崖口：“喏，老杨叔叔，他们就在沟底，自已下去吧，我们去那边割草了。"

站在崖口，俯瞰谷底，既使曾多年钻山沟攀峭壁与敌周旋于丛山密林间的老杨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一字斜坡自上而下直插谷底：狭窄，陡峭，险峻。狭窄：仅容一人或一畜上下通过;陡峭：斜面倾角4O度往上;险峻：截面如削，有恐高症者既使看一眼也会眼晕。谷底的人矮一截，牛短一圈。只见两张新式步犁来往如梭，一盘铁耙往复盘旋，空气里洋溢着泥士的芬芳，谷底涌起层层红色的浪(红埌)。刨地角的、砸坷垃的，撤高垫洼的各自为战。笑声语声号子声，喔唔驾驭的口令声，牛喘驴喷的嘶磨声，还有鼓崖震壁的响鞭声，恰似一道道飘荡的音符合奏着天籁乐章。

老杨边欣赏着這幅生动的农耕画图，边小心翼翼地走下去。看到这些好把式，老杨脱口赞道："好啊，好啊！"其中一位掌犁耕地的听到赞美声，打起眼罩看了一眼，然后两手握一喇叭放在嘴上，对着地那头的人喊：”休一一息一一了！"于是这些筋疲力竭的庄稼汉们放下手中工具，掸土倒袿，甩帽磕鞋，边向这厢走来。

此人就是玫乡生产互助组的副组长华田佑。髙高的个头，大大的眼睛，挺挺的鼻梁。戴一顶无沿毡帽，扎朿裤管，半截挽袖，一看就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厚道，人。

老杨说：”我只是随便瞧瞧，怎能耽误大家干活呢?"华田佑说："该歇会了，即使人受得了，牲口也该喘一口啊。"

"是那阵风把你老弟刮到这鸡毛草都长不直立的地来？”这个和老杨打招呼的人是一个年过半百的长者，嘴上叼着一根尺把长的旱烟袋，背微驼，干干瘦瘦的，面皮松驰，鬓掛微霜。他叫华落叶，绰号"穷大辈"。老扬接了句："想你老哥呗。"华落叶：”说真的，老弟，我也想你，一天不见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时，一个中等身材，结实健壮的人发话了：”别听他巧腚眼子，这功夫除了张小兰，他还想谁？"说这话的人就是孩子头于大牛的爹，名叫于不休的。他提到的张小兰，原是华落叶解放前在路上检到的饿得奄奄一息的小女孩，长大成人的她，现在做了华落叶的老婆。直说得华落叶脸上骚骚的，象映着晚雫的一块老榆树皮。他又偏不肯示弱，说道："咋的，我那是政府盖了大红印，有证的合法夫妻，我黑夜搂着白天想着，谁又敢说半个“不"字呢？“这时一个高高的个，三十出头，名叫华吉春的说：“老鸹飞到猪腚上，谁也别说谁黑。一个是老牛吃嫩草，撑死了还不饱，一个是炸着芒爆着豆还去孝直打醋，(地方方言典故，一个带有荤气的小幽默)一个驴屌劈两下里一一一个屌样啊。”一席话说得这些泥腿子们笑得直喊肚子疼。肚子虽疼了点，紧张的劳动带来的疲劳也随之烟消云散。

华田佑瞪了华吉春一眼，说道：“野蛮，这是什么活？没大没小的！”一个也是三十岁年纪，名叫于泽风的见状，说："三叔，您老人家恁认真干啥，地头上的话有几句上得客位台？"

书归正传，言回正题。话头又回到老杨这里。这个说:"老杨同志，你说咱共产党恁厉害，能治治老牛腰的这个大崖不？牛上去下来能累个半死哩，别说再干活了。”那个说:“治什么治？没听说今后‘耕地不用牛，点灯不用油，走路不小心，苹果碰了头，听清了吗，耕地不用牛了！”這个说:"别做梦娶媳妇一一想好事了。”一提到媳妇二字，不知触着于不休的哪根神经。说:"老杨同志，如今有不少庄稼人羡慕咱的互助组哩，说是跟着共产党走，准能过上好日子。我跟咱的党走是蛤蟆吃秤砣，铁了心的。到时候我的三头牛找不上媳妇，党要给橾心才是。”三头牛最大的一头才8岁，于不休就愁儿媳妇，这是一辈被蛇咬，十辈怕井绳啊。

老杨哈哈大笑。"兄弟爷们，这都不是事。大家一条心，黄土变成金;劲往一处使，南山也可移。压在咱头上的三座大山都搬走了，还愁过不上好日子吗！”正说着，那个叫于泽风的提着裤子急往地里走，然后用手掏了个坑，再拎出老二来。华田涛问:“泽风，你这是干什么？“”内急，放点水。""这里连个女人毛都没有，你跑老远干什么？"于泽风说:"怪不得你家三代单传还是个穷，太不会成算了。没听人说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我怎能轻易瞎了我这泡尿呢？"华田涛恍然大悟：今天耕的这地是他于泽风家的。.

说着唸着，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了。老杨说：”兄弟爷们，再干点吧，下雨阴天歇工的时候咱接着聊。"于是人们起得身来，向各自岗位走去。

不知谁高兴地吼起了"翻身道情”

太阳

一出满天红，

共产党救咱平翻了身，

旧社会咱们受苦人是人下人，

受欺压一层又一层，

做牛马受饥寒怒火难平，

毛主席来了晴了天

受苦人出苦海见了光明。

往年咱们眼泪肚里流，

如今咱们站起来做了主人，

天下的农民是一家人，

团结一起往前奔。

歌声冲出狭谷，追逐着玉带河的浪花。

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