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年味儿
记忆中的年,于我是无限的希翼,是满满的收获,充满了梦幻般的神秘。童年的喜乐几乎都和年有关。
儿时对年的期盼,近乎痴狂!刚过完正月十五,就开始盘算着下个年的到来。从几个月数到几十天,再到几天,手指头都磨出茧子了,终于等到了腊月!
腊月里第一个好日子就是腊八,“吃罢腊八饭,就把年来办。”腊八一到,年就近了,心也就有了着落,踏实地等着年以各种颇具魅力的形式出现。比如,过年必备的杂果啦,点心啦,平时难得吃到的肉啦,都粉墨登场了!馋猫似的娃娃,可过了瘾。不管大人们放得多隐秘,我们总能翻箱倒柜找到,偷几颗糖果,抓一把花生、瓜籽,躲在某个墙角旮旯,大饱口福。大人们对此是睁只眼闭只眼,即使发现了,也只是象征性地斥责几句,大概是没空和我们较真。我们也管不了这些,能解馋就好。现在想来,那时的糖是真的甜,甜到了心里。
“新年到,新年到,穿新衣,戴新帽!”这个流传千年的习俗,寄寓了人们多少对美与幸福的渴求啊!不管贫富贵贱男女老少,过年时,都要穿戴一新,欢欢喜喜过大年。平时没添过几件衣服的孩儿们,此刻都穿上了花花绿绿的新衣,姑娘们佩上花,男孩子们戴上新帽,走亲串友,心里美滋滋的,脸上洋溢着无法掩饰的幸福。
贴春联
家家户户贴春联是过年时最隆重的仪式之一。大红的春联一贴,年味儿就有了。每年除夕前的两日是父亲最忙碌的。父亲是村里为数不多“喝过墨水”的文化人之一,能写一手不错的毛笔字。左邻右舍,乡里乡亲,都会拿着红纸,到我们家请父亲给他们写对联,说是请,最多是让上一根烟而已,而父亲却要自己备好笔墨,搭上时间,用心地书写,乐此不疲。父亲写时,我就在旁边帮忙,折叠剪裁写春联的纸,按压着方便父亲书写,并把写好的春联展开晾晒。狭小低矮的草房内,父亲写的春联铺满了桌凳,连床上都摆得满满的。那红红的春联是我记忆中最靓丽的风景,那里承载着父亲所有的尊严和快乐,更承载着我的骄傲——我的父亲,他善良,乐观,他有文化,会写毛笔字!!
如今,人们都是买门画,春联了,不再现写了。连父亲也到集市上买,父亲拿了几十年的毛笔也搁置了。这样省了不少麻烦,可也少了些什么。每到除夕贴春联时,就会想起那铺满几间屋子的红红的春联,就会想起父亲写春联时的忙碌与认真……
如此“比赛”
大年初一起大早,寓意着时时早,事事好,福气就会早早到!好开头,好兆头,一年都好。所以,不知何时,村里就兴起了初一起早大比拼,以放炮早晚来定输赢。上至古稀老人,下至十几岁少年,都加入了这场充满烟火的比赛。为了能成为全村第一户早起的人家,很多人是不睡觉的,盯着钟表上的指针,单等零点一到,立马点炮,争当第一。父亲童心未泯,为了争冠军,年年从除夕守到初一零点,亲自下饺子,点炮,连续几年都争了先,喜不自胜。村里有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我管他叫三爷,为了争先,真是拼了,有一年,可能是看错了时间,在除夕夜11点多就放了开门炮,第二天,问谁是初一早起冠军,他说是他最早,大家伙儿嘲笑他,没到初一就放开门炮,不作数。他一听,急了眼,变了脸。从此,退出了这场角逐,“闲居江湖”。他成为这项比赛里最大的笑话,传了很多年。
拜年
大年初一拜年是对年幼的我们来说是最盛大最隆重的仪式!孩子们三五成群,从村东到村西,从前院到后院,一家不落,到了哪家,长辈们都会慷慨地端出家里各种各样的美食:花生、瓜籽、爆米花,糖块,油炸麻叶、干果……都是平时很少吃到的,装满了衣服上所有的口袋。为了装拜年的“战利品”,孩子们特意穿上有大口袋的衣服,后来,显口袋太小,有人专门带上了塑料袋,为了满足自己的馋嘴儿,简直是煞费苦心!!心眼儿灵活的伙伴,看哪家主人大方,哪家有自己喜欢吃的美味儿,就悄悄离开自己的团队,跟着另外一拨拜年的队伍再去一次,直到肚子滚圆,午饭的炮响才依依不舍,满载而归。今天,再也看不到孩子成群结队拜年的场景了。东边一拨玩手机的,西边一群打游戏的,还有赖在床上不起的……
年年岁岁依旧,岁岁年年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