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忆中端午的味道
文/杨学亮
记忆里的童年,每逢端午时节,也是北方农村正忙的季节,一边要收麦子,一边要种秋。为了让一家人吃顿端午饭,母亲总是挤出时间,变着花样,给一家人做顿好吃的。端午节前晚上母亲就发好面,蒸好米。第二天早上母亲从地里回来,顾不上吃饭,就开始忙碌起来,煮油饼、摊煎馍、蒸包子、煮油糕、包饺子一样都不能少,油饼面是用自家的酵子发的面,不含任何添加剂,吃着劲道。煎馍里放着从地里刚摘的花椒叶,吃着浓香。包子里包着晒干的洋槐花、地蕃、粉条,浓浓的香味早己超过了艾草的味道。一桌端午饭,像中秋饭年夜饭一样,也成了小时侯的一个期盼,一种祈求,一份奢望,一桌母亲的味道,就是一家人的端午节,就是冗长而又如梭的一年时光,也成了一个又一个热腾腾香喷喷的念想。那时的记忆是辛酸的,但快乐着。

现代化机械的推广,解放了生产力,改变着人的生存观念,在追求物质生活的同时,我们的精神生活却缺失了什么,有时真的怀疑是社会的进步,还是没落。父辈们当年靠土地养家,而我们现在靠什么糊口?一家人一起吃顿可口的饭,也成了许多人的一种奢望。一顿匆匆的端午饭,像年夜饭一样,匆匆的相聚又依依不舍别离,为了生计而奔波,家注定没办法让我们留下来,几千万农村孩子就这样与父母亲一样在隔着屏幕的距离间感受着亲情与爱。这时的记忆是快乐的,但累着。

每到咕咕鸟叫时,母亲总会重复那句农谚:麦熟杏黄秀女下床。生于农村长于农村的我们,童年总是让人难以忘却。杏子还没来得及熟时,一帮帮小小屁孩,早己垂涎三尺偷偷摘下,等到能吃时,树上也就剩高处够不着的那几个了。捅马蜂窝,掏鸟蛋,偷瓜摘枣,在树上玩游戏,那种酸与涩,勇敢与担当,也成了童年最美的回忆。麦浪翻滚烈日当头的五黄六月,学校照例要放麦收假,天刚亮就帮助大人收割自留地的小麦,中午在老师的带领下帮生产队拾麦穗,报酬就是一包人丹几片薄荷片,好的可以得到一根冰棍的奖励。地里人欢马叫,到处是“龙口夺食”的人们,大家争先恐后,干得热火朝天,与公与私没有一个人偷懒……小小的我们用棒槌打过场,用飞转的机器脱过麦,用簸箕、扇车扬过场,疯时可以上麦垛,一蹦三尺高,狂时坐在碾麦车上,洋洋自得,累时躺在麦垛里,睡到萤火虫出来。一群顽皮的小孩,一手金黄的麦穗,一手软软的杏子,将童年遗忘在了岁月的远方……那时是累的,但高兴着。

就在今年端午节这天,带着姐的孙子去老屋摘杏,看到路边的晒的一小片麦子,小孙女惊呼:爷爷,你看,好多麦子。小孙女一屁股坐到麦子上,双手亲昵的看着,舍不得离去。走到老屋的院子,墙己崩塌,房子己经残裂,熟透的杏子散落一地,看着树下那块石头,我想起了奶奶以及院子里那欢笑的岁月。杏子熟了却没有了儿时的味道,童年成为牵挂与思念的回忆,杏儿熟了,杏儿落了,却物是人非。是什么掠夺了我们的味蕾,霸占了我们的心,改变着我们的人生。现在麦子成了房间的装饰,采摘园也风靡一时。我们在体验中回味那些年的麦熟杏黄,以后的以后,会不会成为一种再也找不回来的记忆?现在的我们轻松着,却孤独着。

一腔亲情与一包包母亲的味道,被塞满车箱带往几十里甚至几百公里之外,它会以新的形式,新的内容,新的结果,在他乡重现,但家的味道永远让人熟悉,让人眷恋,让人回味,食物就这样随着爱的脚步不断流变,无论多远,在人的脑海中只有故乡的味道,熟恋而顽固,亲切而回味,牵挂而思念,它像一个味觉被定位,一头锁在这头,一头则永定牵绊着,记忆深处的端午,那熟悉的味道,那家的味道,更有牵挂的味道。起点与终点归根到底都是家所在的地方,这也许就是中国人秉持千年的信仰,朴素,但有力量,时刻提醒着我们,认清明天的去向,不忘昨日的来处。

麦子收了,端午过了,秋苗长高了,一年又一年就这样周而复始,铭刻了过往里的兴亡晨昏,随之远去的,还有我们心底最宝贵的一段岁月和将来的记忆。

【作者简介】杨学亮, 山西芮城人,笔名一笑而过,一个热爱生活,热爱文字的男子,业余时间会写点心灵碎语,有数篇文章见地方报刊,杂志,平台。习惯用云淡风轻的笔尖来续写搁浅在流年里的慌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