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简介
本人张纪寅,退休教师。中教高级。文革后毕业于济南联大。平阴县玫瑰乡夏沟村人。与刘同芳是小学初中至高中同学。:
追梦无悔之2
(自传体小说)

每年的五月,是玫瑰花盛开的季节,也是老少兄弟爷们姊妹娘们最开心的日子。
繁忙的三夏尚未到来,
摘花掐蕊制曲酿酒却已开始。
春暮夏初气爽风柔,'
花枝摇曳麦泛绿波。
莺歌燕舞蜂抖翅,
南山排闼送黛来。
赶会逛集听书看大戏,
吆五喝六生意兴隆八方商贾云集。
我五岁那年的玫瑰节,我家
东屋住了个唱戏的姑娘。
一天早晨,全家人刚撂下饭碗。村长泽轩二哥领着一个姑娘来到我家。站在院子里喊:”三叔,三婶在家吗?“他与我们不是本家,這只是庄乡之间辈份称呼。父亲和母亲闻声从堂屋走出来,我自然是随影而行了。“院子里站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两道月牙弯眉,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挺而微翘的鼻梁恰如其分镶嵌在中间,两个迷人的浅酒窝,一张桃花生生的脸蛋。文静悠雅,很有几分古典美。真是娴静恰如花照水,行动好比柳拂风。"这是×剧团的演员"村长说,”演出期间,借住你家东屋,行不?"稍顿,心急火燎地说:"快拾掇拾掇!“与其说是商量,勿如说是命令。
村长的家与我家同在一个胡同,拐弯抹角也不到三十米。他上我家串门就象跑自家的堂屋门子:抬脚就到,起脚就走。枣因此我家的事了若知掌门门倍清。父亲是豪爽仗义之人,是本县第二个农业生产互助组的创始人之一,跟党走最积极,公益事业毫不含糊。”泽轩,你看不起三叔了不是?什么叫"行不“只要需要,堂屋也借给你。”扭头对母亲说:"还楞着干么,还不拾掇拾掇屋去!"我母亲是个善良贤慧热心肠的人。此时正抓着姑娘的手,左瞧右看上下打量,象检了个宝贝似的爱不释手,弄得人家姑娘面红耳赤怪不好意思的。边回答父亲的话边自语:"这就去,这就去,看慌慌的你罢!"真俊!"
我家当时是六口之家。父母,外祖母,我们弟兄仨。大哥,二哥正在省城读初中,家里是父亲,母亲,外祖母和我。村长说的那间东屋是二位哥哥睡觉做作业的地方,他们不放假,小屋就闲置。其实,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屋,一个敞篷中间加了个承重墙,一分为二,一做书房,一做厨房。别看是个敞篷,外墙的石头却十分讲究:顶平底平面子正,錾花如雨淋斜风。奇不奇?
不为奇!這些石头原来是围子墙上的石头。是外祖母一大块一小块一块一块搬家来的。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我村曾是日伪据点敌占区。为了对付八路軍,日本鬼子狗汉奸抓丁征夫用刺刀逼着老百姓汗一把血一滴,风里雨里黑白二夜垒出丈八高的墙围子,把偌大的村庄围了个水泄不通。四一年中秋,八路軍鲁西特务营,泰西軍分区部队一部,配合地方軍民巧打硬攻一举歼灭日伪百余,拔除了敌据点,推倒了围子墙。八路軍首长号召百姓村民搬墙上的石头,谁搬谁用,多多益善。千余人口的村庄竟没有一个敢于站出来的,他们被那些杀人不眨眼,除了小孩的节子不拿,碾盘石磙不拿,其余无有不拿的禽兽恶魔折腾怕了。怕死灰复燃卷士重来秋后算账。外祖母不怕,第一个站出来,以其三寸金莲弱女之身,硬是一块一块又一块搬了三间堂屋外加东敞篷一面子墙的石头。真有一点愚公移山的精神!这得到了八路軍首长的表扬,号召人们向她学习。
我至今不理解:外祖母这份超人的勇气是哪里来的?是共产党的浩然正气熔化了她那颗中华民族固有的善良正直无畏的心,还是反过来,她那颗普通的中国心早己在时代的洪流中皈依了苍桑的人间正道?
多少年以后,我还经常听到这样的溢美之辞:這老太太就是一个老佛爷,谁拥有谁有福。
外祖母是个苦命人,以三十大龄翻山越岭隔河倒拔从外县远嫁到翠屏山下的一个穷山辟埌做了个填房。婚后不到一年,外祖父因病去世。母亲是遗腹子,含辛茹苦为娘当爹把母亲拉大成人。母亲出嫁后有了第一个孩子,父亲便把外祖母从山里搬到山外,从此正式成为我家的一员。
外祖母又是幸福的。父亲敬外祖母胜似亲娘,我们弟兄拿着外祖母比自己的命还亲。外祖母以九十五岁高龄终老我家,在那个年代简直是奇迹,街坊四邻,乡里乡亲无不伸出大拇指。
外祖母织布了机,裁剪缝纫是把好手。又友亲睦邻乐于助人有求必应,因此很有人缘众望。
外祖母最大的爱好就是纺棉花。那架几乎跟她同龄的纺车是她的宝贝。不,是生命!一年三百六十天,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吃喝拉撒睡,全部的时间就是坐在纺车旁。纺车发出的声音美妙极了:柔和甜润。象春蚕咀嚼桑叶,象山泉低吟,象微风挽白云,,,,,,外祖母的纺纱技术出神入化。不用灯,不用明,仅凭声音就能判断出线穗大小,上锭子,下锭子光凭感觉就能完成,,,,,,
如今她早就坐在纺车旁了。空气里流淌着的音符就是证明。院子里发生的一切,不用她管,因为那不是她该管的事。
交待了有关事项村长扬长而去,父亲又去忙他的互助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