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乞丐
文/林文进
现代人的生活节奏,变得越来越快 ,夫妻感情也变得越来越脆弱,以致离婚率越来越高!丈夫想改变妻子的思想,以适应自己;女人反过来也想改变男人的头脑,符合个人的理想。但这能行吗?也许,曾经发生过呢!
(一)
很久以前,有一个年轻的乞丐,不知道从哪里来,因为年轻,谁都不愿意施舍他,认为他懒惰、不务正事。年轻乞丐已经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了,饿得晕玄。他来到一家独门独院的人家,抱着侥幸的心理哀叫施舍。不久,一个少妇打扮的年青女子走出家门。乞丐见青年女子穿着朴素,人又文静清秀,且好些面善,连忙哀求:“大姐,救救我吧!给一点吃的,我已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了。” 少妇见乞丐怪可怜,穿的衣服虽破旧了点还算干净,蓬头下面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鼻直口方,因为饥饿脸色略显苍白。少妇生了恻隐之心,二话没说转身返回屋里,出来时递给他一些食物,说:“趁热吃吧。” 第二天,乞丐在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呼叫施舍。少妇出来看了乞丐一眼,二话没说返回屋里,出来时递给他一些食物,还有一套干净的旧衣服。说:“趁热吃吧,吃完把衣服拿去换了。” 第三天,乞丐又叫开了少妇的门。这一次少妇直接拿出了食物,还有一双洗干净的布鞋和一点钱,说:“趁热吃吧,吃完去剃个头。” 几天后,乞丐变成一个倜傥的青年,他敲开少妇的门。少妇走出来,递给他一些东西,说:“你走吧!越远越好,这里有危险!” 少妇说完返身进了院子、略迟疑一下把门关了。乞丐不知底细,心里只想着大姐对自己的好,在院子外头留连了许久方才离开。当晚,乞丐又来到少妇的家门口,不断地来回逡巡。突然,几个黑影从门内冲出,对乞丐一顿爆打。乞丐倒在血泊里,一个声音说:“他死了!怎么办?” 另一个声音说:“把他丢到河里。”
这一夜,乞丐的尸首被丢弃在甲子的瀛江,沉入江底,成了鱼腹之物。
再说乞丐冤死的灵魂被牛头马面带到阎王殿。他跪在阎王面前,对阎王说:“大王,我死得冤哪!” 阎王睁开如炬的眼睛,说:“朗朗乾坤,人有误生;冥冥地府,鬼无错死。你有何冤?” “我乞讨无罪,不明不白被打死,其冤大矣!” “刘月娥结婚三年未孕,已倍受煎熬,因你而遭受丈夫误解和虐待。你说,你死得冤不冤!” 乞丐倍感委屈:“可是,她对我的恩情尚未报答!” “人死不能复生,念你和刘月娥有一段姻缘未了,本王姑且给你一次机会,看你的造化。本月十五日丑时一刻,刘月娥的丈夫晚归,路上意外而亡,你可趁机上他肉体,借尸还魂以成全你俩的夙愿。记住,机会只有一次!” 阎王说完衣袖一拂,乞丐的灵魂被拂出了阴槽地府,漂漂渺渺,前往甲子寻找转生。
八月十五夜,月圆星稀,刘月娥的丈夫胡彪早早跟了一帮朋友出去玩耍。到下半夜,他赌博输光身上所有的钱还欠了不少赌责,最后自觉运气不佳,悻悻离开赌场,蹒跚着脚步回家。胡彪走着走着,刚刚还皓月当空,忽然一阵怪风刮过,黑云遮住了月亮,顿时天昏地暗。胡彪见了这种场景,心头一颤,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也在此时,他下腹一阵酸痛,顿感尿急,看四下无人,站到路边的墙角解手。一只黑猫睁着绿幽幽的眼睛匆匆从墙头走过,踩掉了一块砖头。砖头从二楼掉下来硬生生砸中胡彪的头部。胡彪的头血流如注,跌倒在地不省人事。不一会儿,胡彪的灵魂出窍,肉体已死。与此同时,窥视已久的乞丐的灵魂伺机而动,终于鸠占鹊巢,占据了胡彪的躯体。
胡彪的那帮子猪朋狗友见胡彪已走,顿觉没了兴趣。其中一位说:“我赢了胡彪不少钱,够咱吃一顿。走,到刘一刀的‘夜来香’吃一顿!”
胡彪的那帮子朋友走出赌场不久发现路边躺着一个人,上前一看,惊呼胡彪死了。“不管是死是活赶紧送医要紧” 其中一个声音坚定地说。胡彪被立刻送往医务室,医生随即对他实施抢救,但结果还是判定他已死亡。刘月娥看着丈夫一动不动的尸体,一时悲从心生,嚎啕大哭。
天蒙蒙亮,正当刘月娥悲悲切切,想到自己身后不知如何是好时,胡彪的尸体动了!“好痛,痛死我了!” “你、你、鬼!” “什么鬼呀?你是谁?” “你!你活了!” “我怎么啦?哎哟,头好痛。” 刘月娥确定丈夫没有死,擦了眼泪,转悲为喜。
几天后,胡彪伤势好转,见了刘月娥,奇怪问她:“大姐,我怎么住你家了!” 刘月娥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你家,你忘了?!” “我是乞丐啊!” “乞丐?” 刘月娥摇了摇头:“乞丐已被打死,你不会是乞丐!” 胡彪急了,说:“最后一次,你给我一个包袱,里面有一小笔钱,几件换洗的衣服,是不?” “是啊!” 刘月娥十分惊讶:“你真的是乞丐?” “我真是乞丐。” 刘月娥将信将疑,自忖丈夫受了伤,脑子不好使!只管好生照顾他。
一天晚上,皓月当空,乞丐和刘月娥双双坐在院子里赏月,有说有笑。在外人看来,刘月娥的丈夫当然是胡彪,他活生生地活在世上;但刘月娥慢慢改变了看法,她的丈夫已不是原来的胡彪,而是今天的乞丐,她昵称他“哥哥”。不过,乞丐心中不明白,自己既然被认为是胡彪,和大姐是夫妻,她为什么要另睡一床?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她:“大姐!” “嗯?” “今晚,我俩一起睡吧?” 月娥听了心里七上八下,既兴奋又担心,迟疑了一下,说:“哥哥,我,我担心!” “为什么?” “我是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人!” 乞丐急了:“我不管,我只爱你!” 乞丐说完扑通一下跪倒在刘月娥面前。
此刻,刘月娥看乞丐如此真挚,一脸无语。她反问自己,此生的命运真要改变了吗?!
(二)
第二天日上三竿,乞丐仍在床上甜睡,月娥熬好粥,煎了荷包蛋,摆在桌面上,单等丈夫醒来。她靠在床沿坐着,眼睛注视着乞丐。心想,人的躯壳竟由灵魂驱使,同一个人的情感霎时间能完全改变!以前,她内心对丈夫存有不少芥蒂和疑虑,更有忌惮,经历过了昨夜,现在已云消雾散。她动情地注视着乞丐,忍不住府下身在他唇上轻轻地吻了一吻。
乞丐动了动,睁开眼睛,见妻子坐在身边,欲起身下地。月娥按着他,笑吟吟说:“多睡一会儿吧,昨夜那么晚才睡,累不?” 乞丐没有立即回答,他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搂住月娥的肩膀,说:“姐姐,你起得真早!跟你在一起,再累也乐意!” 说完想在月娥的脸上亲一口,被月娥轻轻推开。她见丈夫一脸孩子气,忍不住咯咯笑道:“只要你对我好,我什么都愿意,什么都依你!” 乞丐见月娥脸红了,更高兴了,说:“真的?那我俩生好多好多孩子,怎么样?” 月娥难为情地说:“只要可能,我答应你。” 乞丐跳起来反问:“怎么不可能?!”月娥挽住丈夫的手臂,说:“走吧!先洗洗然后吃点东西。这些以后再谈,好吗?” 乞丐乖乖地顺了妻子,看着大姐活灵活现的腰肢,性感的臀部,还有如膏如脂的肌肤,心里嘀咕着:大姐太美了!
再说胡彪死后的灵魂被牛头马面带到阎王殿面见阎王。胡彪哭诉道:“大王,我死得冤啊!” 阎王圆睁了环眼说:“孽獐,你吃喝嫖赌,虐待妻子,伤人致死,何冤之有?” “大王,我吃喝嫖赌不假,伤人致死一事,是乞丐懒在我家不走,私下里勾引我老婆,事出有因!” “还敢狡辩!月娥接济乞丐,本是出于好德本性,你却徒生邪念。正因你这一搅和反而成全了她俩一段好姻缘,了结了五百年的因果!” “大王,我好好的一份祖业,却无由被傍人占有,我死不甘心哪!” “哪又怎么样?生已到头,死又何憾,还谈什么鸟家业?也好,本王姑且给你一个还魂机会,好好守你的家业!” 阎王说完对牛头马面耳语了几句,然后衣袖一拂,说:“去吧。” 话毕,牛头马面押着胡彪的灵魂走出阎王殿,但并不急着朝阳间大道走,而是先到十八层地狱溜了一圈,让胡彪领略了罪恶的恐惧。这一折腾,来回花费了不少时日,致使刘月娥和乞丐的夫妻生活渐渐迈入佳境。这是后话。
有一天傍晚,月娥到处寻找她家大黄,但始终没找到。她问丈夫看到没有,乞丐摇摇头说一天没看见了,也许到外面找狗伙伴玩。月娥走出家门,在巷口碰到李婶,李婶说刚刚在街上还看见大黄。月娥说它平时很乖不贪玩,今天怎么啦?去了一整天还不回家。月娥哪里知道,大黄的异常,即是上天的安排,等待它的将是另一番命运。
话分两头,且说牛头马面押着胡彪的灵魂在阴槽地府辗转了十几天后才出现在甲子街头。他们刚走出校场远远看见一部小车闪烁着灯光飞驰而来,临近一只大黄狗突然出现,被小车撞了个正着,当场死亡。牛头马面对看了一眼,认为时机已到,把胡彪的灵魂一推,说:“去吧,它是你的归宿!”
马面对牛头说:“牛哥,我俩出差到甲子每趟都是苦差使。你看这小子,别看他平时喜欢吃喝嫖赌,若真要向他索点劳务费什么的,肯定一毛不拔。” 牛头点了点头说:“别看他表面那么风光,其实吝啬得很。” “是的。这小子噪噪嚷嚷要回阳间,但阳间有什么好?现在给他机会,却犹犹豫豫!我俩帮他一把,让他当上畜生!” “好吧!一刻也不要让他再有非份之想。” 牛头说完对着大黄轻吹了一口气,少顷见它动了动。
牛头马面见大黄狗活泛了过来,确定已完成大王的吩咐,才悻悻离开,没入夜色。
胡彪悠悠醒来,却发现自己浑身长了毛,分明变成了一条狗。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呼天唤地,既而怒气冲天!但有谁去理会他?因为他已是一条狗,人根本听不懂它在叫什么,为什么叫。第二天天一亮,月娥打开房门准备倒掉生活垃圾,意外看见阿黄守在门口。它无精打彩,见到月娥似乎不屑搭理。“阿黄,你跑哪里去?让我好找?” “谁呀?大姐。” 乞丐在里屋洗刷,听见月娥讲话的声音。“哥哥,是阿黄回来了。你来看看,它好象变了!” “怎么会呢?” 乞丐边说边走近月娥,双手轻轻搂住她的腰部,并在她耳根吻了一口。阿黄(胡彪)看见一个极象自己的男人抱住妻子亲热,怒不可遏,大吼:“住手!她是我老婆!” 月娥吓一跳:“阿黄,怎么了?” “住嘴,不要脸的臭婆娘!” 月娥有点慌了,说:“哥哥,你看它!” “狗不会说人话,有时很不理性,不要管它。”
胡彪听了怒不可遏,接连狂吠了好几声,但人终究听不懂他的话。他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乞丐牵了月娥的手走回院子,情不自禁地搂着她悄悄地说了一句笑话:“大黄看到我俩亲热,它生气了!”
刘月娥“嗤”的一笑:“它不懂人和人的爱,会那么小气吗?”
(三)
正当乞丐和月娥说些倾心爱慕、俏皮亲昵的话儿,巷尾的张寡妇紧跟着迈进门槛,看见他俩正在热乎,象发现了新大陆:“胡彪兄弟,一大早亲热上了,昨晚闹得不够吧!?” 刘月娥闻声扭头见是张寡妇,既恨又忌惮但又掩饰不住尴尬,淡淡地说:“张嫂开玩笑了!刚刚灰尘飞进了眼睛,他正帮我吹呢。” “得了,有什么不好意思!” 乞丐觉得张寡妇来得蹊跷,问她:“张嫂,这么早不会有什么事吧?” “哟,你不提起我倒忘了。昨晚不知哪个衰贼窜到我家里,别的没得偷,倒把十来斤米拿走了。你看,一大早的,米瓮却空了!买又来不及,叫孩子和我吃啥去?我一想,胡彪兄弟肯定能帮忙,所以就过来了。早知道你俩正在兴头上,就算了,先到隔壁李婶家借去!” “张嫂见外了,要多少尽管来拿。但不知昨晚那贼怎么进了门?不会是你没关好门,给了他一个方便?” “你看,你看你!多么会说话的小嘴!无怪胡彪兄弟最近老不出门,不但那帮子只会赌钱喝酒的不来往了,近近的街坊也把我忘了!原来是弟妹最近管得严!” 月娥见张嫂越说越来劲,怕她扯远了,赶紧进屋量米。张嫂见只有胡彪跟自己在一块,忙堆起笑容:“阿彪,你的身体越来越棒,气色也日见精神,什么时候能来找我啊?!” 此时,真正的胡彪实在听不下去,连吠了几声:“骚货,又想勾搭男人。我才是胡彪。可恶、可恼!” 月娥听见狗吠,生怕丈夫应付不了张寡妇,胡乱量了几斤米,赶紧走出来。“ 张嫂,我家现有的也不多了,就几斤,先拿去用吧。” 张寡妇见已没有机会再跟胡彪谈谈心底话,觑空向他飞了个媚眼,说:“几斤够了,又没有男人跟我一起吃一顿。” 说完不情不愿地离开。
到了七月底,天气渐渐转凉。乞丐终于做出决定,把出租的七间店面收回三间,做起食品批发零售生意。有一天,乞丐去趟县城采办货物,回来时特意给妻子买了一套最时髦的连衣裙。晚灯初上,乞丐进门见月娥面带微笑,感觉她有点神秘。晚饭时,月娥拿来一瓶红酒,在乞丐面前晃了晃。乞丐有点意外,他俩可都不会喝酒啊!当确定是因为她的生日时,他很高兴,说:“为了表达敬意,我也给你买了一件礼物。” 说完起身走进卧室把包拿出来,再从里面掏出连衣裙展示给她看。月娥看见裙子眼睛一亮,觉得它很出色、很美,爱不释手。“换上看一看吧!” 乞丐觉得妻子穿裙子合适。月娥进屋后一会儿穿着裙子出现,乞丐看得眼睛都直了,光洁的脖子,一双玉腿雪白如葱;拦腰束带,更突出了胸部和臀部的曲线美。乞丐赞叹了一番,话毕倒了两小杯红酒,一杯递给妻子,一杯自己拿在手里,说:“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 两人轻轻对碰了一下,各饮了一小口。“哥哥,你知道吗?你全变了,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后生!很庆幸,一切都往好的变!” “我以前真的对你不好吗?” 乞丐很困惑。刘月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按自己的思路说:“我中学毕业那年,刚好十八岁,跟同村的几个伙伴到东莞打工,被骗了。辗转来到甲子,又被卖了!” “卖给了胡彪!” 月娥点了点头。“后来又怎么样了?” 乞丐紧张地追问。月娥见乞丐停了手中的筷子,眼睛直直地凝视自己,会心一笑,说:“后来?吃菜。” “吃菜?” 乞丐一时反应不过来。月娥嗤的一笑,说:“后来?后来嫁给了你呀!” “我?” “胡彪花几千块钱把我买回家,让我当他的老婆呗。” 月娥说完拿起酒瓶先给乞丐满上,再给自己添满,“哥哥,喝了!” 两人各喝了杯里的酒,乞丐忍不住好奇又问:“他对你好吗?” “有什么好!我俩经常噪架。三年了,他从未进入到我的心里。你倒好,从一开始就讨我喜欢。你俩同一个人,却两种思想,性格各一;我见到胡彪犹如见了虎狼,见了你如沐雨露。” “也许,这是老天的安排!” “对呀,我也这么想过,你是天上掉下来的老公!但不知道你又从哪里来?不会真的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乞丐手端酒杯,此刻似乎很难开口。他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怎么造成自己流落街头?为什么?
(四)
人跟动物有什么不同?不外乎人能劳动、会思考,有更加丰富的情感。胡彪(大黄)是狗的身体却具有人的情感。这是阎王爷对他的惩罚!
胡彪发现自己不会说人话,即使说了周围的人照样听不懂。他渐渐丧失了对自己身份地认识,却慢慢适应着狗的生活。当他意识到这种变化时,内心是多么的恐惧,但又能怎么样?环境改变一切啊!他对刘月娥和那个男人的亲密关系既愤慨同样又无可奈何!
这天晚上,他见老婆跟那个男人在餐桌上倾倾我我,心里好生无聊!他一时想起自己的姘头张春莲(张寡妇),很想知道她正在干什么。于是,来到张寡妇家,看左右无人,轻轻地呼叫:“张春莲,你在家吗?出来一下,我是胡彪。” 但叫了几遍,里边压根儿没人回应。他再次呼唤:“张寡妇,开开门,我是胡彪,找你来了!” 张寡妇家的灯火亮堂堂,人正在家里,不过,里边的人根本听不到外面有谁在呼唤,有的是几声狗的吠叫。胡彪久侯见里边没有回应,心底下不免冒出一股自哀的酸涩,继而不耐烦地心想:张春莲呀张春莲,我过去对你可不薄哇!今时我有难了,你却躲起来不见我!这又是哪回事嘛?想当初,我宁愿丢下妻子,也要对你好。你要钱给钱要物给物,我二话没说!现在?唉,我后悔呀!我现在没有了家没有了妻子,还断了后!我完了,彻底地完了…
正当胡彪坐在张寡妇家门口私底下哀声叹气时,张寡妇家的门无声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张寡妇,接着又走出一个男人。胡彪第一眼看见张寡妇心头一喜,再看见那个男人紧跟着走出来时,又愤怒了!男人竟是自己朝夕相处的朋友朱朝贵!他俩怎么会在一起?明明是欺负我吗!朋友里边谁不知道张寡妇是我的相好,是我长期供养的情人!胡彪狠不得冲上去咬朱朝贵一口,以解心头之恨。但是,“呸,呸呸”,胡彪心想:他三天四夜不洗澡,肉都是臭的,咬了会脏了我的口,况且我还不习惯咬人呢!张春莲那骚货真该死,明明知道自己被朱朝贵搭上肯定没有好处可捞,偏偏这样干!我算看透了,什么朋友啊,都是假的!真该死!
却说刘月娥家里灯光依旧,乞丐沉思了一会说:“我从哪里来?自己也不知道!” “从当初和你接触,听口音你也不是当地人啊!” 乞丐先摇了摇头,紧接着又点了点头,说:“我也有这些想法,就是记不起,一年以前所发生的事一点也想一不起来!” “你知道发生过什么事吗?” 乞丐摇了摇头,然后说:“一年前的一个夜晚,我头部受到重击,昏死过去。等我醒来,才发现已躺在一处荒废旧宅里,周围什么都没有。我在那里度过了几天几夜,才慢慢走出那所宅子,到处流浪。” “所以,你失忆了?” “是的,以前的事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这一年多来,你受苦了!”刘月揉了揉湿润的眼睛,然后说。“呔,不管它了!今天是你生日,应该高兴!来,喝酒!”
乞丐一面安慰妻子,一面也在自我安慰。毕竟自己已死过一回,现在有了家,还有丰厚产业,人生应该知足!更应该感谢神灵保佑!
(五)
半年后有天早上,刘月娥见天已大亮,轻轻挪开乞丐的手,翻身下了床,伸了伸懒腰,再把散乱的头发收拢了捌在耳后,习惯性地搓摸了几下脸部;回头望了一眼依然沉睡的丈夫,露出会心的微笑:做生意也辛苦,难为他那么勤快,又愿意吃苦。她转身离开床头并开了房门,从角落里提了垃圾袋准备丢到外面的垃圾桶。这是每天必做的第一件事。她走出院子,看见阿黄正蹲在门口。
胡彪一眼看见突然出现的刘月娥,喜不自禁,连吠了几声:“老婆,心肝宝贝!” 他绕刘月娥转了两圈,尾巴讨好地摇动,眼睛热切地看着刘月娥:她是我老婆,我是她老公!千真万确!呔,她越来越水灵了,身材又姣好!呵呵,太可惜了!我真真是个浑蛋,以前怎么没发现?!胡彪沉默一小会,动情地说:“老婆啊,我一直对你不好,真的错了。你现在是我的主人,是我的上帝!”
但是,无论胡彪如何瞎想又怎样自言自语,刘月娥连一点儿也不懂他的心事。她见阿黄举动有点反常,以前可不是这样!它该不会跟乞丐一样?刘月娥越想越害怕。她丢了垃圾袋转身回到房里,见乞丐已起床,正在整理被褥。她走过去,看他有条不絮地做完每一个动作,说:“哥,你觉得我们阿黄是不是变了?” “怎么啦?”乞丐站直身体,关心地用手扳着妻子的肩膀。“我见它的举动有点古怪,眼神充满了哀伤,又有点讨好的味道!” 乞丐听出妻子担心的意思,便说:“不要紧的,狗讨好主人是天经地义的事,不然,它会不安呢!” 刘月娥觉得怪了,狗还有这种心态,“为什么呀?” “狗自知心很强,当它觉得自己没用时,会自卑,自觉不安全。” “可怜,阿黄是吃了不会说人话的亏了!” “上帝造物,最公平,大黄也不例外。” 乞丐说完搂住刘月娥,忍不住吻她的耳廓。
刘月娥脸上泛起羞色,双手环抱乞丐的脖子,无比温柔,说:“我是不是该感到高兴?那个个把月没有来了!” “真的?你有了!”乞丐喜之望外。月娥双手放开乞丐脖子,遮住羞红的脸:“你敢肯定?!” “不知道。” 乞丐诧异的摇了摇头。月娥微笑着宽慰丈夫:“这一次,也许真的有了!不过呢,你不要高兴太早!” “该高兴还是要高兴!从现在开始,你要多休息,不要累着!” “还早着呢!” 月娥笑吟吟地说。但话音未落,她被乞丐整个儿抱了起来,转了两圈,然后轻轻放下,并在她红红的脸上啄了一口。月娥咯咯地笑了,脸儿象刚刚升起的太阳!
“刘月娥怀孕了,太好了!” 胡彪得知刘月娥怀孕后,先喜后悲。心想:我以前责怪她,虐待她,都是自己的错!现在她怀上了,终于了结了我的心愿!不过,孩子该属于谁?
胡彪犹豫一下又想:是的,他是我胡彪的孩子!是我胡家的后代,谁也抢不走!胡彪坐在地上,心中此刻喜忧参半,情不自禁默默流下了眼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