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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1》（原创）

文/宁小仙

外婆在世的时候几乎一直住沟畔的窑洞里，两孔窑洞，很深很黑暗。我读初中的时候外婆还点煤油灯，夜深了用火柴点着，萤火虫一样的光亮，让本就狭长的窑洞更加幽深

我从来不走过窑洞二分之一的地方，虽然那里搁着天鹅蛋之类的糕饼，也不能减弱我对黑暗的恐惧

外婆和外公在这样的窑洞里住了几乎一辈子，外公可能时间更长

我直到现在也不能了解外婆的娘当年是抱着如何样的心态把自己的独生女儿嫁给穷的叮当响且脾气暴躁的小个子外公，一个开粉坊的寡居女人，家境优越，女儿贤良淑德，怎么就不能招个上门女婿？或者最起码也找个门当户对的。

三舅成年后忤逆了父母，硬是跑去当了兵，也算是给自己开创了一个新的人生。我永远记得那个午后，英俊的三舅从外面跑进窑洞的深处，抓起一个葫芦做的水瓢，在水缸里舀起凉水，在午后阳光斑驳的光影里，仰起头一饮而尽，又转身离去，没有一丝的犹豫和留恋，从此事隔经年，再见时三舅已经在北京当了好几年兵

那时候我六岁，我站在院子里呆呆看着舅舅离去，天很蓝，崖畔上酸枣树枝繁叶茂

外婆的窑洞有一个小小的木头窗子，原木的，不曾刷漆，木板门也是，窄窄小小的门，我小的时候时常趴在炕头，趴在窗子上，看院子里的果树，看小舅舅给它们做嫁接，外婆在厨房里擀面条，屋顶上炊烟袅袅

再后来舅舅们相继娶了舅妈，相继搬了出去，老院子越来越冷寂，外婆得了闲，时常坐在院子里做针线

外婆的头发越来越白，小小的发髻绾在脑后，洗的发白的衣领，温暖的补丁，酸枣花零零落落飘在院子里

后来外公走了，他把外婆一个人扔在破窑洞里，自己睡着觉安逸的走了

小舅舅把外婆接去了家里，他对我娘说，一起床就一个人去沟畔边老窑里，一个人，一坐就是大半天。。。

外婆去找外公以后，老窑便废弃了，没有了门窗，舅舅们农忙的时候把麦子和油菜籽晒在老窑的空地里。

我后来回去，站在沟畔边，只看到青草离离。

【签约作者简介】

       宁小仙，《诗词春秋文刊》签约作家，1972年出生，一个把日子过成诗的主妇，爱清风明月，爱读书写字，爱逛菜市场，爱碎碎念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