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不是愁在心头的秋（外一首）

杨晔

    久居南国的人很难感悟到北方之秋的倔强。也许南国依旧春意盎然，北国的秋就已跃跃欲试。仿佛就是一场阵地战。节令一到，秋如时赴约，但夏不肯善罢甘休，迟迟不肯退让，即使到了秋季，白日里依然燥热得很，于是北方有“秋老虎”一说。或许秋与夏达成一种默契，逐渐早晚是秋天的感觉，白天依然是暖和的。

秋不会总是温婉而又客气的。日子太久，自然按捺不住，它催促夏赶紧离开。于是早晚愈发凉气加重，白天也渐渐转凉。于是凉意更深，早晨起来，看看窗外的树木，一种萧瑟的感觉陡然而生。仿佛一夜间树叶变了颜色。

此时郊游的人并不少于春游，因为北方的秋总是别有一番味道。你看，蓝天碧透层林浸染，远山近岭的颜色缤纷起来，绿的，黄的，红的，却又各自深浅不一，还有渐黄渐红的，还有渐黄渐绿的。正如苏轼所言“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秋天就是一个大手笔，尽情地挥舞着，于是天地间五彩缤纷。

然而秋可不是好惹的，说不定某一个晚上，秋就发怒，毫不客气地发出逐夏令。萧杀的感觉顿时让人不寒而栗。很多花在昨天还娇艳盛开，第二天就以开放的姿态结束了绚丽的生命，甚至有的花苞还待放可人，却也永远定格。仿佛一夜的降温，一切都凝滞了一般。树上的叶子还没有炫够自己的颜色更迭，就纷纷飘落。棕色的黄色的枯叶落在草地上，前几天还是三五片点缀在草地上。一觉醒来就是铺天盖地的一层甚至几层，让人几乎忘记这里那里曾是绿草如茵。偶尔一阵风袭来，叶子打着旋舞蹈着，踩上去，簌簌作响。

秋终于不再犹豫不决，果敢地占领了阵地。于是萧条更加凸显，树枝很快就是一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洒脱。人们毫不犹豫地加厚了衣物。

从古至今，每逢秋风叶落，就有很多人莫名地悲秋，于是有了诸多千古名句,感怀“万里悲秋常作客”，感慨“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感受“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残荷听雨声”。

     其实，只要你留意，纵使在寒冬，松叶，柏树叶，依然苍翠。它们傲然的样子不会因为夏天而生媚态，也不会因为秋冬而折腰。绿意盎然，与季节无关。其实很多树的落叶或许也与季节变换无关，是叶子自己累了，倦怠了枝头的招摇，或想追寻风中飞舞的感觉，或是悟透回归大地才是最安稳的归宿。

    其实悲秋不是因为秋，而是心中本就有悲，秋季的萧瑟不过是一个托辞。秋字在心头，自然愁情自生，其实不是秋带来的忧怨，不过是自身感怀的想法罢了。

《 岁月不曾轻薄过谁》

   某日，中午去单位餐厅用餐迟了些，人不多，刚好有个落满阳光的餐桌空着，我欣喜地独自坐在那里。

餐厅里没有刚才的喧闹。我抬起头，看见了外面蓝蓝的天，几丝白云静静地泊在那里，仿佛在小憩，心情顿时淡然起来。其实我根本不必着急用餐，因为时间从容得很。窗外的树枝静止成一幅油画，几只雀儿在枝头栖息，树枝微微抖动，不定睛去看，根本感觉不到。

端详着盘中的菜，思绪却恣意地飞翔。翠绿的蒜台居然使我想到了一片葱绿的竹林。于是脑海里尽是南方的竹子。我想起那年去杭州，灵隐寺里，有一片竹林高高大大，竹子笔直挺拔，枝叶翠绿欲滴，林旁有一个亭子，红柱朱椅，小坐亭内，仿佛穿越从前，抚琴小酌。西溪湿地的竹更是茂盛，尽管竹子纤细了一些，但是排得密密的，叶子更是密密匝匝地挤在一起。

记忆更深的却是大观园的竹子。与其它地方相比，这里的竹子果真显得落寞。当年的红楼旧景地距离现在也是快30年了，大观园愈发显得凝重久远。即使当年热闹非凡的怡红院，怡红快绿的几个字都显得孤单得很，就更不用说潇湘馆里的潇湘竹了，尽管心里也清楚这里只是拍戏的场景，但还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黛玉凄切地撕旧帕和焚诗稿。

不过是一些绿绿的蒜台罢了，就扯到那么遥远，我暗自笑了。我夹起一根蒜台，慢慢地品味着，味道刚刚合适，不咸不淡。

我凝视着盘中的鱼，仔细地把刺挑出，不再如从前那样急急吃下，即使有刺在喉，也是吞口馒头强咽下去。其实时是完全可以慢下来去品尝，从前的我一切太匆匆了。总埋怨时间不够用，总哀叹没有时间休息。

我把一块鱼肉放在口中，不急不缓地品尝。一下子想起顺长江而下时，路过一个叫石宝寨的地方，寨中塔楼依山而立，飞檐展翼，造型奇特，其中的渊源不必细说，我只记得，在那里买的烤鱼价格实惠，味道很独特，以至于上船之后，又返回去再买。我还记起那次去江西，因为道路被阻没有去三清山，就改道去鄱阳湖，游玩之后。后来在岸边的饭店吃饭，餐桌上是湖里的鱼的各种做法，大家很尽兴，完全沉浸在湖鱼大宴的美味之中，完全忘记刚才还抱憾没有去成三清山。我印象最深的是松鼠桂鱼，当服务员端上餐桌，大家惊呼，造型实在太优美，一只活灵活现的松鼠跃然盘中，颜色金红，只让人不忍投箸取食，。

思绪任意驰骋，阳光照在后背上，暖暖的。一次从容的午餐让我无限地回味，安静地思考。回想往日我何其多的抱怨，抱怨没完没了的工作，抱怨无休无止的疲倦。我的时间总是排得满满的，我的脚步总是匆匆，就连吃饭也是神速，来不及品尝菜的味道。

其实岁月不曾轻薄过谁，是我们慢待了自己。我们完全不必一直不停地走，我们很有必要慢下来，甚至暂时停下来。别辜负了路边的美景，别冷落春天里开在黎明里的花朵。

惟愿岁月有可回首，光阴里慢走，回忆清浅，兴致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