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香父爱
刘文
四月了,洋槐花该开了。
不知道全国其它地方是怎样的,洛阳是有吃洋槐花的习惯的。洋槐树在洛阳的农村随处可见:院里院外,房前屋后,沟边渠旁,能自由生长的地方都有它的影子。暮春是洋槐树开花的时节,每到四月,一大串一大串白色的洋槐花挂满枝头,散发出特有的诱人的香味,勾得人不顾槐刺锋利,争相上树一枝一枝折下带花的树枝,树下翘首等着的妇人孩子便迫不急待地把花枝拉到旁边或利索或笨拙地把花撸下来装到事先备好的袋子里。期间大呼小叫欢声笑语热闹自不必说!
得了洋槐花的回到家趁着鲜嫩赶紧泡水清洗,洗搓时花香溢出,满屋弥漫,连手上都浸着香甜!洗完稍稍控控水放入盆中加入麦面粉拌匀,锅里水烧开了放笼屉铺笼布然后把拌好面的洋槐花放入蒸十几二十分钟即熟,叫蒸洋槐花。蒸的这段时间也是清香四溢,很吊人胃口!以后的吃法可就各人随意了,可用热油花椒葱花直接炒蒸好的槐花吃;也可以将蒜捣烂成泥放入红辣椒面用热油烹熟再加入盐、椒面,醋和成汁水拌着吃。
蒸洋槐花因食材本身的甜香味较之别的蒸菜更为香滑,又因花季的限制,于是在这个时候几乎家家都会做来吃。
而我对此菜情有独衷却是另有因由的。
青涩年代的我在职业和情感上很遭遇了些坎坷,家中也颇多变故,所以心理上很是有些沧桑感的。那一年临时在市里的一家事务所做事,因所涉又是一个新的领域,属于边学边做,所以薪水极低,只能勉强维持我的生活。那段时间过得很拮据,中午饭常在办公室凑合,煮一碗白水面条放点干葱花或者当时八毛钱一袋的小馒头我吃三分之一。不得已,一度还找了一个家教的工作来稍作补贴。
那一年的四月,有一天上午临下班时,办公室里其他人都走了,我正衡量着白水面条和馒头究竟吃哪一种的时候门被推开了,我的老爸进来了,手里提着一包东西。孤独在外苦苦支撑的时候见到亲人心里真是好大的安慰!那天老爸手里提着的,就是他在家蒸好的洋槐花!因念着我在这里吃不上所以巴巴地坐公共汽车给我送来,那时他已年过六十。
爸爸走后,我一边拔拉着吃他带来的蒸洋槐花,一边叭嗒着眼泪,为老父对我的疼爱和牵挂而感动,为我不能让年老的父亲过上更好的生活而自责!
那一次我就好像才第一次吃到洋槐花,第一次感觉到蒸洋槐花是那么地香嫩顺滑,那么的好吃!
过几天给老爸送药回去,又能吃到了蒸洋槐花了,却未必是他亲手做的。他已近八十,又有许多的病痛在身,很多事,已身不由己了。而我能做的,却不过是送点药、偶奉汤饭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