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红满天

魏玉群

婆家住在景色旖旎、花香袅袅的城郊，那里方圆几里盛产樱桃。

放眼望去，婆家房屋影影绰绰掩映在苍翠的绿林间，孤立而绝美。清晨，当朝阳给静谧的山村披上了一层美丽霞光的时候，绿树红樱会伴随阵阵鸟鸣在微风里摇曳生姿。这方净土远离了喧嚣与纷扰，让居住在城市樊笼中的我们甚是向往。婆家院落很大，院里院外种有二十余株风姿秀挺的樱桃树。

花开时节，一簇簇或粉或白的樱桃花会傲然枝头散发出淡雅的芳香，蜂蝶儿们忙碌地飞来飞去，美若仙子的樱桃花和漫山遍野的野桃花、杏花相印成趣，把乡野装扮得十分韵致。不隔几日，油嫩的绿叶下面就会藏着一爪爪小青果，它们吸收着大地的精华日渐长大，如瀑的阳光倾泻而下，逼得满树的樱桃晶莹剔透像红宝石似的闪烁着璀璨耀眼的光芒。摘一颗，放进嘴里，香甜可口，不自禁地会让人想起南宋著名女词人朱淑真笔下的《樱桃》“为花结实自殊常，摘下盘中颗颗香。”

正值樱桃上市的季节，家里的樱桃都熟了，婆婆急得不行，怕遭雨侵，过过苦日子的人都不愿糟践东西。每年光是樱桃，收入就很可观，远比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干农活要强。上周双休，我们从城里赶了回来。婆婆一见到她的三个孙女，笑得嘴都合不拢直夸她们长得像樱桃水灵好看。说罢，又搬来双人梯子，一脚一脚踩在梯阶上向高处爬，说是要把最大最甜最红的樱桃采摘下来让我们品尝。见状，老公心疼地嚷道：“妈，快下来，你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万一有个啥闪失，怎么了得。”

呸呸呸，我白了老公一眼，细声说：“妈，你下来，还是让我们年轻人上去摘吧！”

“你们要是想摘，等会儿我下去了，你们再上来摘。”

无奈，老公只好站在梯子的另一端摘起了樱桃，婆婆一再叮嘱要当心。婆婆虽说上了年纪，可她手脚依然麻利。与其美其名曰地赞美，倒不如说更多时候她是在硬撑。大前年摘樱桃的时候，她伤到了腰，好在是从树的半中腰掉落，婆婆反应快见势不妙，抓住树枝，弹跳了一下，才落到地上。现在想来仍心有余悸。婆婆生性要强，又一副软心肠，所以，注定她要比别人操的心多，比别人遭受更多艰辛和苦难，婆婆在村上也算得上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她能干，要强，比村上一些年轻媳妇头脑还要灵光，村人都敬佩她。

家里的樱桃，前后一共摘了好几百斤，收入了六七千块钱。公公和老公负责摘，我忙着打下手，婆婆负责销售，女儿负责运输。所谓销售，其实就是等沿路过往车辆有见卖樱桃的，车上的人下来先尝后买；所谓运输，就是女儿把摘好的樱桃，一篓一篓地拎到距家百把米远的路边，然后再交到她奶奶手里。我家人手少，樱桃摘不过来，有些庄户人家劳力多的挣个万儿八千不在话下。乡里乡亲并不指望这笔钱发财，但它切实给一些贫困农家带去了福音，解决了实际困难。

要说收益更大的应该是我那上初中的女儿。那日，我感觉有些疲累起来晚了，没想到女儿这时已经站在院落里摘樱桃，我以为她可能是馋了自个摘着吃，孰料进屋一瞅，小半篮樱桃已经放在了墙角。我走近问她：“什么时候起来的，谁让你摘得？”女儿满是歉意地回了我一句：“妈妈，以前我花钱总大手大脚，好像钱是大风刮来的，不费力气挣似的，看到爷爷爸爸那么辛苦地摘樱桃，还有你，还有奶奶......”听后，一股暖流温暖了心田，我欣慰地说：“长大了，懂事了，能够深刻体悟生活的艰辛和不易了，真好！”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一晃眼，我都成了三个女儿的妈妈，另外两个女儿虽说年龄还小，但也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只有五岁的小女儿见她二姐也帮忙把摘好的樱桃往奶奶那里送，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用她稚嫩的声音嘱咐道：“姐姐，慢点儿，当心樱桃撒到地上了。”

我眼前的一切都在不断成长，不断变化。女儿们由懵懂到懂事，樱桃由青到红，日子从贫瘠到红火，这番欣欣向荣的景象无不让人向往美好热爱生活。

想当年我才嫁到这里的时候，满目萧然。马路坑洼不平，双车道，很容易发生交通事故。如今，一级公路、高速公路四通八达，这里还成了风景区，植物园，慕名而来的游客络绎不绝。当年，为了摆脱贫困，村干部鼓励每家每户多种果木，尤其樱桃树要多种，说产量高收益大，现在看来，真是英明。

每年樱桃熟了的时候，天空都会被染成一片透亮的红色，美丽绵延，好看极了；每年樱桃熟了的时候，婆婆心里又喜又急。真的是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愿天地不老，公婆常驻我心，一生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