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自行车
朱丽娟
自行车作为一种交通工具,已经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很多都成为楼道里的垃圾。记得小时候自行车那是家家最重要的交通工具,谁家能拥有一辆自行车,不亚于现在拥有一辆奥迪A6。
那是一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我家生活的那个小村子全村人加起来不超过四十户,家家户户都穷的叮当响。那时候出门传话、赶集上店全靠两双脚。自行车算得上是稀罕物件了,全村只有包工头杨家兄弟俩有一辆自行车,只有和他家关系好的几户遇到急事才能借到他家的自行车。
幸运的是小学和初中都在家门口上,免去了很多的风吹雨打、起早摸黑。不像有的同学家远天不亮就出门了,上学老是迟到。到了高中要到县城去念书了,平日住校,周末回家。那时候很少有同学骑自行车,都是一路相约一路打闹着奔走10里路,回到家时天都黑了只听到声音看不到人影,尽管如此但我们仍然觉得很快乐。
有一天放学回家,家里多了一辆自行车,我们惊奇极了,问父亲哪来的?父亲笑而不语,着急地又问母亲哪来的?原来是父亲认识的有户人家要搬居别的地方,自行车不好托运,父亲狠下心用120元钱买下了那辆28的“飞鸽”牌自行车。弟弟说这和新车差不多,我们擦干净就是新车了。我们仨开始擦起每个部件来,细到每一根条副,一会儿一辆崭新瓦光锃亮的自行车展现在面前。我们端详着抚摸着欢呼起来。当时的120元一户农家人好几个月都赞不下来。那时候家里很穷,三个孩子上学,家里的支出,全靠一亩三分地,好在父母的精打细算、勤俭持家,家里多种点早土豆或蔬菜,多喂两头猪补贴家用。
刚拥有自行车的那几天我们三个风光极了,姐弟三人开始学自行车,你扶我我随你,几天时间就学会了。放学的周末姐姐带着我,遇到上坡就下来走一段,再骑一段路。父亲下地干活也骑着它,秋收的时候驮一些零零碎碎的农作物或一些蔬菜到集市上去卖,出门办事更是离不了它。每个月的月初,父亲骑着自行车会驮两袋子面粉交到食堂,那是我们一个月的口粮。农忙过了,父亲骑着自行车附近找点活干补贴家用。
随着岁月的蹉跎,那辆自行车越来越破旧,车上的零件除了车架没修过,其余零件都换了个遍。父亲依然骑着它,擦得锃亮,舍不得丢弃。后来我们都有了自己的车,父亲也很少坐我们的车,出门还是那辆车,说他的车不用花钱加油买保险,走到哪都方便。那辆28的自行车和瘦弱的父亲比起来显得高大很多,前后闸咋修也不好使了,母亲说很担心。女儿的山地车给他,他说骑车不自在,后来把侄女的26斜梁的便捷自行车给了父亲,父亲不停地说还挺轻巧的,那辆自行车最终退休了。我们说:卖给收破烂的算了,留着也没用。
父亲说:留着吧,不吃也不喝,也不占地方。
过了很久我才意识到这辆车对父亲的感情。他就像这辆自行车驮着我们的少年,驮着他的梦想,驮着我们这个家走过了风风雨雨,驮着我们走过了那段艰难而又无忧无虑的岁月。如今老了,在他心里有割舍不下的情怀,有他当年走过的年轮,有他经历的沧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