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陋室里摆着一面“古铜色镜子”。镜子里装着一张满脸泪痕女人的脸。她叫“桃花”生在三月，是谁惹她对镜哭泣？
破旧的衣柜，红油漆错落成一瓣瓣桃花扇。打开衣柜，里面放着男人的旧衣物，叠放的甚是整齐。
桃花的男人，是桃花坝出了名的才子名唤“祁月”。
祁月家境贫寒，幼年父母多病，母亲常年卧榻不起，患有不治之症“哮喘”，每年到了冬天咳的更是厉害。靠祁月上山采得山药茯苓、甘草、白芥子维持病情。祁月的母亲常常念叨“咱祁月，是挂在天空的明月”别看他整天痴痴傻傻，他的心里跟明镜似的。
娃他爹，等我熬过了这个冬天，就别再让祁月上山采药了，昨天听王大婶说：咱们桃花坝要建学堂，桃花他爹担任教书先生。你把咱家老奶奶留下的那面“铜镜”拿到集市买了。换些银两，卖上两份点心提前去拜会一下桃花她爹。好给祁月留个好位置，开课了就送祁月去读书识字。
祁月他爹手捧着那面“铜镜”嘴里念叨着，这可是咱祖传的铜镜，听母亲说：早年间有人在皇宫里当宫女，一位娘娘赏的。
桃花坝的集市一如既往的热闹，人群里飘散着糖葫芦的叫卖声。还有桃花饼的香味蔓延了整个集市，桃花坝也因为特产“桃花饼”远近闻名。开这家店的老板就是桃花他爹，用祖传秘制配方制作的桃花饼陷成为了桃花坝的一绝。
祁月他爹，难得见你上集市，听说祁月他娘“哮喘”又犯了，前几天还说：让桃花她娘去一下，今天刚好，刚出炉的“桃花饼”给祁月他娘带去尝尝鲜。
吆，瞧你怀里揣着啥宝贝，捂得这么紧，给我瞧瞧。
没 没啥。就是俺娘用过的一个旧物件，铜 铜镜。这不听说桃花坝要开学堂，您担任教书先生，祁月他娘就让我把咱家这唯一一件能换钱的物件拿到集市上买了，换钱买些礼当，去拜会你。给祁月留个靠前 的位置，让祁月也去念书识字。
祁月他爹说话有些结巴，一紧张就更加严重了。费了好大劲才讲完这些话，一旁的桃花便咿咿呀呀学了起来。
去去谁家的孩子，敢学我说话祁月他爹吆喝着。
这是小女桃花今年五岁。原来是您的掌上明珠啊！方才，失礼 失礼。难怪生的水灵灵的，桃花望着祁月他爹“咯咯笑着”。
突然上前跳起从祁月他爹手里抢过那面用黑色大粗布包裹着的铜镜。扯开粗布，铜镜正好迎着正午的阳光闪过一道光芒。 桃花拿着铜镜撒腿就跑。
桃花 桃花快回来，桃花他爹吆喝着，桃花回过头扮了个鬼脸顺着家的方向一路跑去。
桃花他爹用手指指着渐渐消失在人群中桃花的背影。对祁月他爹说：这孩子平日里乖巧的很，今日怎如此调皮。祁月他爹您打算这铜镜买多少钱，我卖下便是。
祁月他爹回应，如此甚好甚好，免得流落外人手里。拿铜镜换钱本身就是为了给您买礼当拜会你，不曾想这样......那 那这铜镜就送给小女桃花吧！
桃花她爹从抽屉里取出些银两，塞进祁月他爹手里，并包裹了五个桃花饼，递了过去。嘴里说：邻里之间本应互相照应。
转眼春暖花开，到了三月南山上那片桃林桃花开的正旺。
祁月如他娘所愿去学堂念书去了。桃花她爹将祁月安排在最靠前的位置，也因为祁月家境贫寒，便对祁月格外关照了一些。
祁月也算孺子可教也，不负老先生一片心意，写的一手好字，是块读书识字的料。
有一日，祁月正往学堂走，路遇一位姑娘，比自己矮了整整半截，生的极好。
祁月便凑上前去询问：姑娘这是去哪里？这条路通往学堂，女子是不能进学堂的。
只见那姑娘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无辜的看着祁月，眼泪便掉了下来，我 我要去找我爹爹，我爹爹是这里的教书先生。今日我犯错，母亲罚我跪祠堂，我是从窗户偷溜出来的，平日里爹爹最疼我。
噢！原来这样啊，那你爹爹姓氏名谁？你告诉我，若我识的便带你去。
我爹爹叫翰林海。我叫桃花。集市城东头桃花饼铺子就是俺家的。听罢此话，祁月确认了小姑娘的身份，定是翰先生之女无疑。
祁月伸出一只左手牵起桃花小小的那只胖乎乎的右手，朝前走去。
三月的微风轻轻吹来，南山的桃花瓣落在了桃花的头发上，祁月停住脚步蹲下身子帮桃花拾捡落在桃花头上的花瓣。祁月望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了大半截姑娘的脸，心生喜欢 暗想，若她同我一般大该多好？
谁知后来“这一眼便成了一生”。
祁月不负众望金榜题名，寒窗苦读七年整，中的状元。整个桃花坝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车马停在了翰府门前。祁月第一个去拜会的是教书先生桃花她爹。
桃花她爹早早闻讯便在翰府门前候着。
毕竟这也是他的得意门生啊！
祁月随同桃花她爹进了庭院，府里的丫鬟们听说：状元登门一个个挤破脑袋躲在柱子后面，院内假山后面偷窥。并窃窃私语，这状元郎生的好俊俏，连我一个女儿身都自愧不如。
祁月前脚刚跨进正庭门槛，不曾想和桃花撞了个正怀，桃花身后是桃花她娘正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桃花她娘见祁月进来，便将鸡毛掸子缩在了身后递给了一个丫鬟。
祁月伸手扶起桃花，笑问：今日你又犯了什么错？
桃花压低了声音答：不小心打碎了母亲最喜欢的青花瓷花瓶。
无妨无妨，回头我给师母送上一个便是。?
祁月在官场算是混的如鱼得水，顺水，顺心。但他始终不忘答谢翰老先生的教育之恩。时不时会去登门拜访翰老先生。自然和桃花见面的次数多了，便熟了。桃花生性开朗活泼，总是吵着要祁月给他带些稀奇的好玩意儿。
祁月到了婚娶的年龄，更是有很多媒婆上门牵线。王家的姑娘有多贤惠，张府的姑娘有漂亮。全是些品性极好的姑娘。可祁月偏偏一一拒绝。
祁月的母亲自从祁月中了状元，便请了当地最有名的方太医，专门给宫里娘娘们看病的方太医。
祁月他母亲的身体明显恢复的甚好。
那日祁月母亲身体不舒服，又请了方太医来府上诊治。说起了祁月娶妻之事，方太医家女儿正好未嫁，年芳十八。
祁月母亲便和方太医私下里约定好了时间让祁月和小女方瑶见上一见。
过了三日七月七庙会，祁月陪母亲去女娲庙烧香拜佛。方太医便差遣夫人携小女方瑶一同前往。
也许是天意弄人，或许是前因后果。突然天空一声惊雷下起了滂沱大雨，祁月母亲随祁月和几个随身的丫鬟们进了“女娲庙偏殿”。
此时方夫人携方瑶也正好在里面。
祁月母亲心里暗喜天意啊 天意。祁月母亲认得方夫人，自打进门她的眼睛就未曾离开过方瑶。
方家小女生的端庄大方，秀外慧中。若祁儿能娶得此女甚好甚好。更是主动上前与方夫人和方瑶寒暄。并暗示方夫人去别处看看，留下祁月和方瑶二人在偏殿。
方瑶是知道此次随母亲前来的目的得。她看见祁月羞怯的低下头去，祁月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转身背对着方瑶，望着顺屋檐滴下的雨滴，心里想起了初见桃花的场景。那个傻傻的小姑娘，平日里总是闯祸，嚷嚷着让我给她带新奇玩意儿的姑娘，今年十二了。若她再年长几岁该多好，我定娶了她。
雨停了。祁月母亲和方家夫人各自告别。
回到府里祁月母亲便询问祁月方家姑娘可好？祁月一边挂着刚脱下的外衣，一边回答。好啊！
祁儿那你娶了方家姑娘可好？母亲甚是喜欢方家的这个丫头。再说了方太医一家的为人处世也是桃花坝出了名的好人家。若能与他家结为亲家，母亲觉得极好极好。
祁月眼睛里掠过一丝寒意，应称着母亲。
母亲要是觉得好，就好 ，就好。独自回了书房。
祁月成亲那天，翰老先生拗不过桃花，便带着桃花一同去祁府庆贺。
祁月在众多庆贺的人里面，一眼寻见了桃花，上前去打招呼。桃花望着身穿喜服的祁月依旧笑颜如花。
她对祁月说：“月哥哥”等我长大了，你也身穿这样的喜服娶我可好？这喜服穿在你身上真好看。
一旁的翰老先生听闻此话，慌忙将桃花拉在了自己身后。小姑娘家家的乱说什么话。祁月你不要在意啊。
祁月看着桃花，没有做声，转身进了厢房。黯然留下一滴泪来。
五年后，桃花十七岁了。出脱的亭亭玉立，成为了桃花坝最美丽的姑娘。桃花坝人们送她一个外号“村花”。桃花带父亲打理着“桃花饼铺子”。买桃花饼的少年数量年年在增长，他们买的不是桃花饼，就是为了与桃花多说几句话。
自打祁月成亲以后，祁月便很少再去翰府走动，但是会派下人们常给翰府送些名贵物件。
近几年总是有流寇作乱，桃花坝时常会遭流寇偷袭。
有一日，一帮流寇光天化日之下骑马拉弓射箭，直奔桃花坝市集。见到从商之人，乱砍，横冲直撞。以往太平祥和的市集顷刻间，变成了地狱。
孩童的哭声，妇女的吆喝声，商铺破碎之声，撕碎了桃花坝每个人的心。
桃花来不及躲避，被三个流寇戴上头套架上了马。其中有一个流寇说：早就听闻桃花坝以桃花饼闻名，其桃花饼商铺主人有一小女名唤“桃花”生的俊俏，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将此女带回去献给左统领，定会重赏咱们哈哈哈哈。?
流寇们给桃花取下头套。迎入桃花眼眸的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殿堂中央坐着一名高高在上的人，看年龄也不是太大，最多三十出头。此人看着并不像是坏人，挺英俊的，只是英俊里散发着一股犀利的味道，尤其是他那双眼睛直勾勾盯着桃花。
桃花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哭喊。请大人放过小女子，小女子父亲人到中年才有了我。我上无兄长下无弟妹，全家人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我一人身上。大人你要多少钱财，我们全家就算倾家荡产都给你，只是请大人放小女子一条生 生路。话语刚落，桃花便晕了过去，兴许是受惊过度的原因。
祁月，从别处听闻桃花坝被流寇侵袭之事，也听说了桃花被流寇掳走。连夜骑马赶了回来。直奔市集，市集一片狼藉，惨不忍睹。个别商人正在清扫市集，个个垂头丧气。桃花家的商铺门敞开着，锅炉里还有几块桃花饼。祁月拿了一块桃花饼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将剩下的揣进了怀里。
顺着商人们说的方向，骑马去寻找流寇营地。
祁月很快便到达目的地，他先藏身与后山，等太阳下山，悄悄摸进了流寇营地。幸好流寇们近日都在庆贺，个个喝的烂醉如泥。
祁月才有机可趁。他围绕着流寇营地转了一圈。隐约听见桃花的哭喊声。顺着声音走过去，推开房门，见一男子将桃花压于床榻上正欲行苟且之事。
男子过于着急想要得逞桃花，并没有察觉身后有人进来。祁月见此情景。瞧见桌上那把剑，一把握在手里，直刺男子后背。此男子毫无防备，剑从后背穿透前胸。趴在了桃花身上，桃花雪白的内衬被血染成了红色。
桃花失控大叫。是祁月意料之外的事情，他来不及上前捂住桃花的嘴巴。
桃花的叫喊声惊醒了流寇，很快流寇们便将桃花和祁月一同绑了起来。拉去见左统领。刚才欲行苟且之事的是流寇里面一个领兵的。死了便是死了，也无人问津。只是左统领听完此事大怒。因为他想要桃花做他的女人。
桃花此时无声全身发抖，嘴里不停的说“月哥哥救我”。祁月跪在地上，对坐在大殿之上的左统领深深磕了一个头。说道：“早有耳闻左统领年轻气盛，组建了一支队伍”。专门掠夺那些贪财好色官宦人家的财物。可是，桃花坝市集向来安稳，没有达官显贵。为何也遭遇此劫？
左统领：要怪就怪当年我流浪贵地，三天三夜没有进食物。向你们桃花坝市集的商人们讨口饭吃。结果讨饭不成，反被赶了出来。
此后我便立誓有朝一日待我出头，必收了桃花坝市集。你们整个桃花坝市集都是我的了，那你们桃花坝最美丽的姑娘自然也就是我的了。说罢仰天大笑出门去，随口又吩咐部下，男的今晚处死，女的带下去让侍女们洗干净了，送进我的卧榻。
桃花因为受惊过度，神智有些不清了。祁月恳求流寇部下给他松了绑，扯下随身配戴的皇上所赐玉佩，给了流寇部下。
祁月给桃花松了绑，他脱下自己的衣服，给桃花穿上，将桃花揽入怀中，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拥有那种踏实且幸福的感觉，他笑了。轻轻在桃花耳边说：“桃花，祁月哥哥生是你人，死是你的鬼！”
那天我成亲你说：等你长大了，让我娶你可好。我没有回答你，今日我作答“你一直在我心里，虽然我娶了她人为妻，但是一直没有同房。”月哥哥在等你长大成人，月哥哥要娶的人是你。
桃花虽有些神智不清，但还是听的明白祁月说的每一个字。
祁月今晚过后这世上再也没有了祁月。
而桃花则变得疯癫无知。左统领见此情景，将桃花派人送回了桃花坝市集。
他们的队伍也从此消声匿迹。其实流寇左统领此次前来侵袭桃花坝就是冲着桃花而来的。
桃花坝还是原来的桃花坝，只是桃花饼商铺换了主人。
桃花她爹爹自此后生了一场大病，不久便离开了人世。
有人说：桃花疯了，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反复清洗着身子，清洗着祁月穿在她身上的衣服。
后记：后来每年桃花坝南山桃花盛开的季节，都能听见一个姑娘的歌声，歌声里充满了凄凉，也充满了忧伤......
本文作者：若诗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