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本归来话乌鸦
文/双鱼
一趟短暂的旅行,竟让我羡慕甚至嫉妒起日本的乌鸦来了。
在日本,我见得最多的鸟儿是乌鸦。从东京到名古屋再到大坂,无论是农村还是城市,到处都有它们的身影。它们有时翱翔在天空里,像大热天里薄薄的乌云,有时站在路灯上、房顶上,安静得像精巧的微型塑像,有时就在街边的护栏上跳跃嬉戏,活像玩泥巴弄脏了衣服的顽皮小子。有一次,见护栏上有几只乌鸦,一时童心萌发,想看看它们受到惊吓的狼狈劲儿,于是隔着清静而狭窄的马路,又是吆喝又是跺脚。然而,受惊的似乎是日本人,他们停下脚步,怪异地瞧着我,而我则被瞧得狼狈不堪、手足无措。乌鸦呢,嬉戏如故,仿佛与它们毫无关系。后来,当地导游告诉我:在日本,乌鸦被人们视为神鸟,受到严格的保护。

印象最深的,还是它们那张嘴——所谓的“乌鸦嘴”。第一次听到它们“哑哑”的大叫,是在东京成田机场的宾馆,当时以为是野鸭,还为此感到奇怪而忙不迭地开窗搜寻呢。在日本旅游,几乎每天早晨,我都是被窗外的乌鸦唤醒的,它们“哑哑”的叫喊成了我按时起床的闹钟。我还有幸遇到另外几张“乌鸦嘴”。一次是在东京最热闹繁华的银座大街上,烈日下,一位西装革履的在野党总裁,站在车顶上演讲,抨击执政党的政策,没有人去制止,甚至很少有人因此放慢脚步。另一次是在东京铁塔附近,一个车队在游行,扯着大红标语,用高声喇叭宣传自己的主张,没有人围观,更没有警察去干涉。当地导游告诉我们:这是法律赋予的权利,也是对政府的监督,不必大惊小怪。

科学研究表明,乌鸦是鸟儿中的智者,但在中国,从古至今乌鸦一直都被视为不祥之物。远的不说,只要读一读鲁迅先生的小说《药》,便略知一二,在鲁迅先生的笔下,乌鸦简直成了死亡的代名词。“乌鸦嘴”这个词,在中国是有特殊含义的,一般是指那些不肯歌功颂德、爱提不同意见、敢于揭露真相的人。鲁迅在《立论》一文中提到过这样一件事:一家人家生了一个男孩,合家高兴透顶了。满月的时候,抱出来给客人看,——大概自然是想得一点好兆头。一个说:“这孩子将来要发财的。”他于是得到一番感谢。一个说:“这孩子将来是要死的。”他于是得到一顿大家合力的痛打。后者,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乌鸦嘴”,他的话虽然不合时宜,却是真话,人哪有不死的呢?(此处,省略374字)
呜呼,难怪中国的乌鸦越来越少了!

【作者简介】双鱼,本名刘祖平。重庆市某重点中学高中语文高级教师。作者视诗文为一种日志,以此记录生活的雪泥鸿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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