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饲养室
张勇
饲养室就是生产队圈养牲口的场所。那个时候,每个队都有饲养室,圈养骡子马牛驴这些牲口。生产队那个时代,牲口在乡村耕作中起着重要的作用,是不可缺少的中坚力量。因此,每个生产队都有自己的饲养室。
当时,我们村十个生产队,饲养室都在窑洞里,窑洞冬暖夏凉,更适合饲养牲口。
我们七队的饲养室在城西。所谓的城就是村北方正大约百米的土城。正西方有八眼土窑洞,生产队的所有牲口都圈养在其中。城北是大土坑,用来拉土垫埋牲口粪便。东面和南面都是依城崖而居的农家。
正西方的中间,有一眼水井,露天没有井房,这是生产队特意给饲养室打的一眼井。附近几户人家也在这里打水。井的南北各有几眼窑洞,便是饲养室。最南面的一只窑洞是生产队的豆腐坊,挨着的就是骡子马饲养室,一只窑洞圈养牲口,另一只存放饲料和住人,中间横窑相通。这样方便饲养。水井的北面有三眼窑洞是耕牛饲养室,最北面的一眼窑洞的生产队羊圈,中间还有猪圈。和这一排饲养室相对大约十米处是一排土墙,那一排墙下便是白天栓牲口的地方,高高的石柱拴马桩,顶端雕刻着机灵的猴子,生动传神。拴牛柱则低许多,农闲的时候,白天就能看到,一排牲口,或立或卧,十分悠闲。
饲养室需要大量的土来埋牲口的粪便,那些土是饲养员自己用手推车一车一车推进去的,那个推车,单木轮,多半人高,比后来的架子车小些。一般的人很难推稳。小时候的我,十分好奇,但是怎么也推不住。几个老爷子推起来十分拿手,小小的我十分敬佩他们,现在,很难见到那样的木推车了。
饲养员除了日夜喂养看护牲口,还要保养牲口,比如梳理身毛,放风,饮水等。梳理身毛就是用木把铁梳给牲口梳皮毛,特别是给饲养室推土出圈粪,都是很劳累的活,有时候,队上就派人帮忙。另外,喂牲口的细料也是饲养员平时用石碾碾的,要把玉米或者油渣块碾成小颗粒状或沫状,实在不容易,特别费事。夏秋季节,饲养员抽空还要去生产队的苜蓿地割苜蓿,铡碎,给牲口添加。
饲养员都是让人更放心的人,更诚实勤劳的人。也是好多人羡慕并敬佩的人。这个活也辛苦,半晚还要给牲口加料,所以,晚上必须睡在饲养室。要勤快,也要细心,有耐心。在我的记忆中,做过饲养员的有七爷郭景福、五爷张景彦等人。他们常带着旱烟袋抽旱烟。孩提的我们总喜欢看牲口,喜欢去饲养室玩。七爷的眼睛不好,五老爷最喜欢哄我们这些男孩,呵呵,想起来都有笑。
饲养室是大家最常去的地方。秋雨连绵时,生产队不出工,大家都喜欢去饲养室闲聊,在那里,什么都可以讲,也不会影响家人。特别是冬天下大雪的时候,饲养室就成了大家的家了。虽然饲养室的土炕十分简陋,但是土炕烧的特别热,大家便一哄而上,都坐在土炕上暖和。我记得七爷的人缘很好,但是他在饲养室的土炕最简单,炕上就一床被子,大家就直接坐在席上,盖着那床旧被,或者打牌,或者闲聊。一副扑克,常四个人玩,最喜欢打的就是“五星”和“升级”。那个饲养室给了大家很多的高兴,那个饲养室十分温暖,十分惬意。
上世纪八十年代,随着家庭联产责任制的全面实施,生产队这种生产模式解体。饲养室也就随之消失了,那些高高的石柱拴马桩、石槽、马车、手推单论木车、铡刀现在都很难见到了。然而,而饲养室带给我们的记忆永远挥之不去,饲养室的故事永远在记忆里荡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