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槐花又开过
马俊利
前几天,老家的洋槐花开了。我和70岁的老妈,挎着竹篮、拿上袋子,兴致勃勃的出发了。一路上,空气里都是香甜的味道,心情美美哒。
小时候,就喜欢洋槐花开。那时候,洋槐花树特别多。一到四月中旬,洋槐树上就结满了一串串,山沟沟的壁沿上、院子里、屋顶上,绚烂而张扬,宛如一朵朵香甜的大云彩。
那时候的老家前院挨着墙的地方,就有一棵样槐树。花开的某天,大清早我一起床,刷刷牙抹把脸,就精神抖擞地来到了样槐树下。那洋槐树挺高的,没关系,我踩着梯子爬上墙,骑在墙头上,先捋几把生吃,然后不慌不忙地摘,盛在大竹篮子里。我一边摘花,一边吵吵着要把春天吃进肚子里。
妈妈和我是完美搭档。她会在地灶上坐一锅开水,等我捋够大半篮子花,用井水洗干净,她就把花倒进开水,焯两分钟。等花整个由浅到深慢慢变了色,捞出来锅凉一凉,用手攥干水分,放竹筛子里晒个太阳,就可以做菜了。
要想好吃,还是包子。用槐花蒸包子的话,必须把槐花儿里加点肉末、葱花,洒盐、浇香油,顺时针拌匀,做成馅儿。然后把发好的面擀成薄薄的皮,往皮里使劲地填馅儿,把皮和馅窝在手心里,捏上十来个褶子,一收拢封口,就是一个胖乎乎的包子了。
包子在锅里蒸着的时候,再摊几个槐花煎饼。
弟弟烧火蒸包子,妈妈会让我去不远处的菜地掐一把藿香叶儿。嫩藿香叶有一种特殊的香味,特别是头茬藿香,绿里透着紫,看着想着都让人流口水,洗净随便撕吧撕吧,跟槐花一起加盐加五香粉加碎葱花加面粉调成稠糊,待用。
除了烧柴火的地锅,家里还垒了个烧碎煤的煤火。煤火的口也很大,搁上大平底锅倒上菜籽油,油一热,一勺子面糊倒进热油里,四下里晃晃转转圈儿,转成个大圆饼子,再让它搁锅里滋滋煎着,成型了时不时翻个盖儿,煎至两面焦黄,令人垂涎欲滴,就可以出锅了。
五六个饼子煎好,包子也就差不多该出锅了。搬个小方桌放院子里,叫上家里人捡包子数筷子端碗儿盛稀饭,就可以开吃了。
包子真好吃,皮薄馅儿多,槐花的香与肉末的香合成了一味新生的香;大人与孩子,大都没了形象,没有人嫌包子烫嘴,在包子的热气里,绽开了最不带伪装的笑脸。
再说那煎饼,跟包子的味道可不一样。藿香的香跟着葱花的香格外清新醒目,咬一口煎饼,一部分的香气排山倒海地挤进嘴里,一部分香气袅袅地飘散到空气里,再加上槐花醉人的香,顿时觉得,人生真是美好啊!
吃几个包子,吃几块煎饼,再咕咚咕咚喝上一碗稀饭,刹那间,吃饱喝足,从头到脚都是满足之感。
我们还拿洋槐花做蒸菜。
妈妈做的蒸菜技术也是一流,先在洗净控过水的洋槐花上拌一点食用油,再拌面粉,这样蒸出来的槐花仍然是一粒一粒散楞楞的。再拿葱姜蒜和辣椒加盐加醋做成炝汁,浇在蒸菜上,就是一顿既是菜又是饭的美食了。
……
今年我和老妈在老家摘洋槐花的时候,我手一痒,拍了很多照片。拍老妈老当益壮神采奕奕摘花的样子,拍老妈的宝贝竹篮子,拍老家古色古香的旧门板,拍老家的窑洞拍那在当年让人不屑一顾的青石路……都怪我不知不觉,也是个中年人了,患上了怀旧。怀旧的我,手一痒,把这些照片发朋友圈了!看着一片狂赞与怀旧之声,我的心里,泛滥起甜蜜的心酸。
洋槐花开的那几天,我带着朋友、朋友的朋友,摘花摘花,吃不完的花随手送人送人,不亦乐乎!
连晚上做个梦,也是洋槐花洋槐花!
如今,洋槐花又开过,这些洋槐花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