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父亲的秘密

改编/洛阳四绝

        我家楼下的简易房里住着父子俩。白天他们外出捡破烂儿，晚上回来就吃住在这儿。

        父亲四十多岁的样子，儿子有八九岁吧。上学的年龄，因为穷没有进校门。更让人心酸的是，他们都有残疾，走路一拐一拐的。父亲驼背，看上去只有一米六几的样子；儿子模样好看，但一只脚患有先天“马蹄内翻足”残疾。父亲每天登着一辆破三轮车拉着儿子出去捡破烂儿。

        搬家的时候，我把不要的东西给了他们——旧书旧报旧家具，还有一张小床。我说：“不要钱，是我送给你们的。”显然，他们很感动。就这样，我们认识了。

        父子倆是从安徽过来的。男人快四十岁时才和一个寡妇结了婚。女子之前的丈夫在小煤窑出事故死了。和老白结婚后没多久女子又不幸得了肾病，因为没钱就医，不久撒手人寰，撇下一个不满三岁的孩子。安葬了妻子，他一个人领着孩子从安徽来到洛阳，靠捡破烂儿过生活。他木讷，不肯多言。

        一天，邻居突然对我说，想给老白张罗个对象。女人是城郊农村的，是他们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前几年丈夫出车祸去世，拉扯着两个孩子。家里有住处。让我和老白说说。

但老白却不愿意。

         我有点纳闷儿问老白，有个家总比流浪的好，你怎么还不同意？老白抽着烟，一袋又一袋地抽着。他说：“我不敢结婚，一是怕耽搁人家，二是我得攒钱。儿子的腿要做手术，得好多万，大夫说越早做越好。我不能让他一拐一拐地过一辈子。我若再结婚，负担就重了。”

        后来，有很多天没有看到老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因为简易房被拆掉了。

       再后来，我听说了一件事。

        是我朋友那里出了事。朋友是做建筑的，有个工人干活的时候，不小心从高处掉了下来，把小腿摔断了，公司把他送到了洛阳正骨医院。他说：“别给我治了，我都快五十岁了，赔我点钱，给我儿子做手术吧。”

公司的人不理解，也不愿这样做。

      男人眼里噙着泪乞求道：“求求你们，给我儿子做手术吧，我……我都这把年纪了，能保住命就行，不用再做手术，用这笔钱给我儿子做手术，他还小岁，这孩子跟着我不容易；况且他……不是我的亲生儿子，是……是妻子和前任丈夫生的儿子……我根本不能生育……，求求你们可怜可怜这个苦命的孩子……

        朋友心酸了，他告诉公司老板，老板答应给他儿子做手术，也要救他！

孩子做了手术，术后不再一拐一拐地走路了。每逢过年过节，父子俩就给公司老总送点小米绿豆什么的过去，他们知道感恩。公司老总仍然穿梭于生意场上，并且在他的帮助下，孩子上了附近的一所小学。

        老白说：“这个秘密我不想让儿子知道，因为儿子说我是世界上最好的爹。”我要让儿子出息了，不要像我这样窝囊一辈子。”

……

        世上总有各种各样的秘密，其中最辛酸的秘密，是老白倾尽所有爱着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却不知道。老白并不是他的生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