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治江

那个背对着我

躺在病床上的人

很多的时候总是一言不发

安安静静地躺着

既使从外面进入窑里

也无法看清他的脸

这么多年在的心里

总是模糊不清

 

偶尔会唤我一声

给他烧一些开水他渴了

我总会非常麻利地跑进窑里

倒一瓢水就着有些潮湿的柴火

烟熏火燎地烧开

盛半碗端给他

他总是先滴几滴在地上

根据水滴在地上的反应

判断我是否把水烧开

他已不能喝凉水了

然后喝几口

 

留在锅里的水

只好慢慢地变凉

因为没有保温壶

再想喝了我再去烧

 

从不生病的人

突然就躺在了炕上

只知道病了

更不知道是啥病

没有药吃

他说躺几天就好了

我只烧了几次开水

他却突然就离开了

 

二十多年过去了

每次我回到老家

总还是习惯性

往那只早已破败的土炕上

多看几眼

好像他仍然背对着我

还躺在那里

 

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我的父亲

二十多年后我才越来越后悔

当初只为他烧了几碗开水

却没有为他买过一粒药

我突然觉得欠他的太多

却再也没有办法弥补了

 

作者简介：

田治江，笔名碧芥，男，甘肃省作协会员，庆阳市评论家协会副主席、庆城县作协主席，《现代物流报》特约评论员。从1989年开始已在《新民晚报》、《解放日报》、《大众日报》、《广州日报》、《清远日报》、《农民日报》、《法制日报》、《读者乡土人文版》、《当代小说》、《杂文选刊》等报刊杂志发表诗歌、散文、杂文800多篇（首）。出版有诗文集《含盐而行》、散文、随笔集《岁月在左心灵在右》，《炊烟里的故乡》、《亲历与跋涉》，诗集《透明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