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豆·缘分

程志强（四川）

从我枪尖上摘下一颗，便成为你一个人的歌。

悄悄地唱、悄悄地哭。相思豆的曲，

是堑壕上疯长的长青藤，是卫生员看见的

断肢处的血脉，是流泪的吉他上的弦，

在硝烟弥散开来才联缀而成的。很感人，

很有情的。我很爱唱。

整个夏天我们都在望月，我们共同拥有的月亮。

照着我，也照着你。却生出许多烦恼。

相思豆贴在胸口，又怕捂得太紧而熔化；

相思豆放在枕边，又怕泪水使它暗然失色。

只有托在手心，静静坐在月下，

才觉得心很充实，思念随夜风

捎去一丝南国的担忧。

相思豆本是长在相思树上，相思树

却被炮弹炸飞，相思豆撒满雷场。

雷场边上有一群原始人居住的洞穴，

洞中收藏了许多相思，我们同时拥有。

（军列甩下的那段路，很遥远。

你将它拾起扎在青丝上，像一只飞蝶。

你不愿解下它，即使睡觉时。

多久未洗头，你说“痒痒的很舒服

如果打开蝴蝶结，你会跑，相思豆也会丢的”

只有等到军列重新开回来

才愿将它还原成路）

不起眼的相思豆，在饱偿硝烟炮火之后，

你才发现这豆子愈来愈红，我用歌谣

给你解释，我用那场有点后怕的战斗

给你解释，我以一个军人的名义给你解释

——相思豆仅仅是为了爱。才会红的。

（1988年季秋于老山前线208高地）

作者简介：程志强，男，嫘祖故里盐亭县人。自认为诗歌是情感的真实流露。有拙作在报刊杂志和微信平台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