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与钱/唐曼

一

松巴打一千元借条，父亲给九百元现金

一百元算预收利息

三个月一个周期

父亲说他这样

是拆了的房子还未建起

二

父亲借了三万元给开麻将馆的衡阳人

二年后滚到了五万

多次讨要未收到分文

衡阳人无证驾驶麾托与别人相撞

双方受了重伤

与衡阳人同居的女人也连夜搬走了

父亲经常翻出那张借条

看一次脸瘦一圈

三

衡阳人出院重开了麻将馆，弟弟说要去踩帐

父亲不同意

他说衡阳麻子伤未恢复

官司也没打赢

逼死人了不好

硬是烂了帐

就当退财消灾

四

松巴知道父亲发了退休费

会来陪父亲喝酒

聊牌桌上的新鲜事

譬如有天转转麻将滚筒一口气坐了十把庄

三妹连续两盘抓了四个红中飞

堂弟提醒说

松巴是想哄你爸借钱给他

我说哄就哄吧

只要父亲开心

五

父亲拿出松巴的一把借条说

借条三万二

本钱是二万一

开发区答应他两间屋地

他卖了就会还我

父亲说这话的眼神

分明是看到了一笔有丰厚回报的投资

六

母亲不在后，父亲就将三万六的存折交给了小儿子

他怕自己喝酒后心一软

把钱又借出去

衡阳麻子就是给父亲送了一件红牛

请父亲喝了两回酒

借去三万

父亲至今仍很懊悔

七

杨姐上午8点来，给父亲做三顿饭

她买自己喜欢吃的菜

晚餐5点做好就回了

父亲不在

她就将碗对碗扣上

衣服是父亲自己洗

当父亲知道杨姐工资每月二千六后

坚决不准我们再请

他说他原以为一千二呢

八

送父亲一个老年手机，他很高兴

原来的手机，我无论怎么高声

父亲都只在那头嘀咕

怎么不说话呢

我问吃了中饭的父亲

还打打麻将么

父亲有些黯然神伤，说他们都不愿跟他打了

转而，又似乎高兴地说

上午与松巴喂猪婆

嬴了二百元

【作者简介】：李新华（笔名：唐曼）湖南邵阳市人，公务员。2010年开始发表诗作品。已在全国报刊、网络上发表现代诗歌计120余篇（首）。现兼任《雪魂》诗刊编委及副总编。主要作品有《大兴颂》，《父亲的土豆》，《用骨头敲碎黑夜》，《我的玫瑰花只开一次》等。诗风凝重，接近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