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春色（小小说）

黄志伟

        雅拉透过玻璃窗，天色已晚，那五彩缤纷的烟花在黑暗中绽放光彩。雅拉眼睛湿润了：“今夜是大年三十晚呀，如果母亲不生病，我也像人家一样燃放烟花了……。”雅拉在在医院里，望着病床上的母亲，泪水又一次来了。

雅拉刚从广东回来。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的他见到母亲就高兴不已。还没进家门，就从包里拿出从广东买的棉袄给母亲，还有一双绒毛的保暖冬鞋。母子俩就在门口拉起了家常。母亲说：“孩子啊！几年不见你了，妈守一个空房不能跟谁说一句话。你父亲去得早，昨夜我又梦见了他……”雅拉说：“妈，他一定想我们了，昨夜我也梦见他。今天我回来，我去买一只大肥鸡供给他吃，明天大年三十我们才给他许多许多的衣服，好让他在阴间人面风光。”

雅拉是住在一个小镇上，出门不远就到农贸市场了。他除了买一只大肥鸡外，还到小玲的商店买一些冥钱。刚走进商店门口，小玲就对她大叫起来：“呦，回来了？怎一个电话都不给我，好让我到车站去接你呢？”

小玲是雅拉的女朋友，两人相爱已是多年了。雅拉只想去打工筹得本钱开个工艺店后，然后才结婚，好让小玲等他等得好长。雅拉说：“买一些纸钱回家，今晚我得供一下在阴间的父亲，你也过去一起吃饭吧！”小玲说：“伯母昨天刚从这里买了三扎回去，都是‘毛泽东’的哩！”

雅拉听后不再买冥钱，提着鸡就回去了。

雅拉回到家，看见神台真的摆了许多香和纸钱。他忽然想起在厂里挣得的几万块钱，他就拿出来也和冥币一起摆。他望着神位，嘴里喃喃地说：“各位列祖列宗，这是6万块人民币，乞求列祖列宗给我新的一年财源滚滚，事业成功！”

   就在雅拉家里香火弥漫、鸡肉酒菜供奉时，他的手机响了：“喂，雅拉,你快来，我爸不小心摔倒昏迷了，快来送他去医院。”

    这是小玲的话。雅拉二话不说，立即赶到小玲父亲摔倒的地方，把小玲的父亲送到医院。

   当在医院处理完一些事情后，雅拉马上回了家。回到家时，一束香早已燃尽。他的母亲早已收集了东西，而且也把纸钱全部烧完。雅拉看看神台，他那6万块钱怎么不见了。

  “妈，你见我放在神台的那6万块钱吗？”雅拉焦急地问。

  “没有啊！我刚烧纸钱给你爸，希望他保佑你平安。”雅拉的母亲说。

  “妈——，你一定烧我的真钱了，刚才我把6万块钱放在神台，想给父亲知道，谁料你当冥钱烧了。”雅拉顿时泪如泉涌。

  “什么儿子？我烧真钱了？6万，6万啊！……”

   雅拉的母亲全身不停发抖，一下子晕倒在神台的前面。

  “妈——妈——，没什么，儿子过年后再去找，你不能这样……”

   雅拉知道母亲的心脏病复发了，抱起母亲立即送去县人民医院。

   医院里，窗外的天空五彩缤纷。雅拉想着未来的岳父伤情，又想起现在母亲的病情。

   第二天（也是正月初一），雅拉满腹伤感走在大街上，他看着家家户户门前张贴着倒头的“福”字，多么刺眼。他怒视着“福”字狠狠吐了一口痰，说：“倒什么倒？我反而倒了一身的霉。”

   雅拉出去本想去亲属家借一些钱。在路过文化广场时，他看见广场的一面正有人热热闹闹摸福利彩票。他挤进去一看，摸摸口袋正好仅有的两块钱，雅拉干脆闭上眼睛摸了一张。

   一会儿，有位工作人员说：“同志，你中特等奖了，恭喜您，300万！”

   雅拉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如置身云雾之中，他泪水汪汪，不知如何是好。

   在回医院的路上，春天的阳光明媚四射。满街满院的福字又再一次刺激他的眼睛，雅拉的眼圈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