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体之上,痕迹之下:一个特殊群体的社会生存密码!
--刘冰社会介入摄影日记
这几天在整理近几年里积累下来的,站在社会学调查的视点上,以摄影介入的方式记录下来的这些图片,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样语言去叙述,也不知该用什么样逻辑去梳理。
立春后的燕山脚下一场大雪,让北京的今日阳光异样温暖,凝视着难得有的清澈天空,不由得闭上眼睛深呼吸,张开眼睛的瞬间,突然想起 阿多诺关于艺术批判的观点 :艺术的批判性中蕴含着的救赎功能,他认为现代工业社会的人性分裂,人格丧失,世界裂成碎片的现实只有通过艺术这种精神补偿才能得以拯救。
“艺术能把人们在现实中所丧失的理想和梦幻、所异化了的人性,重新展现在人们面前。”艺术除了接受坦然面对别人的批判与审视之前,应该先通过自我批评和审问,我不知这样是不是 符合艺术学的逻辑,但最起码符合个人的直觉判断。
我们的祖先从洞穴走出来,建立地面单体围合建筑到城邦聚落开始,墙体就已经从最初建筑学里单纯安全性隔离功能,逐步上升到地权意识和统治秩序规范的象征,最终形成国家的文明”墙“文化。中国的“墙”文化,至始至终承载着人的生存困境,社会关系的等级性以及愚民的娱乐性。
当时间指向当代,墙体文化更是由意象的文学描写走向活生生的现实图像中来,墙作为一种建筑物功能和秩序象征性继续延伸存在,但是作为一种阶层意识、政治观念和愚民行为载体,则继续深入存在于社会生活之中,只是有人熟视无睹,视而不见或者司空见惯罢了。
而时间总是在某个瞬间,像锋利的刀片,切开包裹社会的一层坚固的华丽的外衣,将失衡,贪婪的欲望积液,赤裸裸的暴晒在阳光之下,有人在恶臭中继续麻醉,有人清醒逃避,但对于无力逃避而又真正具有家国情怀和忧患意识的艺术家群体来说,愤而自救和启蒙是首要的。
如今当代艺术基于西方“正义是社会体制的第一美德”的感召与醒悟,中国现当代艺术也从自己历史语境走出,对社会生活,政治与经济持有一种警觉和关注,在寻求“艺术介入社会”的过程之中,秉承正义的艺术理想,去质疑对抗虚幻的现代艺术说教与图式,尤其是一部分先锋艺术逐渐觉察到左翼的暴力,血腥和空洞的口号形式对艺术生态的破坏,在血的教训面前自觉到需要用合理隐喻而有效的美学方式介入社会。
在犬儒横行的当下,庆幸自己还持有一份警觉和独立的敏锐性,让我行走到每个陌生的乡野和城市,目光都会投向生存于此的底层弱势群体。现在无论城市哪一个街巷,乡村的哪一处墙角,只要你持有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人性怜悯之心,你的眼睛就能看到墙体上的这些痕迹和图像,墙体上的这些半具象和半抽象的痕迹,在时间反向的中释放出是社会底层弱势群体的生存信号,墙体在时间叠加中不断被求生者书写,被代表权利的管理者抹去,再书写再抹去,如此反复循环N次后,每一次的行为对抗中留下痕迹和密码,是及其富有当代性的解读意义。
我认为这也是特定时代大背景下历史阶段中,群体的生存现状,应该被介入记录,也应当留给人类社会学和行为学一个切片,进行研究的一项社会课题。这是我坚持两年执着记录的一个主要原因。尽管最初的介入记录是基于人文关怀的角度,后来逐渐思考这样的介入记录不是目的而是一种态度,是针对关注弱势群体一种手段,也是一种行为和图像视觉的呈现方式。
虽然缺失是一种仪式感和互动性,但是具有了在场的参与性和未来的文献性。摄影以无功利性的在场介入,改变传统的封闭自顾的身份,以一种正义的社会立场和主动关怀,用影像艺术的方式提出问题,反思质疑现状,改变观者和社会观看艺术的被动方式,当代艺术摄影介入社会生活,应该以一种开放的姿态和多纬度方法,从现实社会生活的多样性,社会阶层对象的复杂性,尤其是隐性的边缘空间里,寻找这种新的视觉图像,从而建立多样化的介入图像方式,思考艺术与社会的深层多元的关系。
当代艺术需要持有正义,真诚的具有批判意识和否定精神,守住艺术家和艺术创作的基本立场,道德和底线,直面和解决目前当代艺术中存在的核心问题:真诚面对自我而不是掩饰自我,不在避讳现实和危机,面对社会苦难和历史记忆释放艺术的热情,敞开人文和人道关怀,给予弱势边缘化群体,底层乡野以力所能及的观照,用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世界观去思考。
最后还是想起阿诺多的一句名言“艺术只有具备了抵抗社会的力量才会得以生存。”(阿诺多文集《棱镜》中),抬起头视线透过玻璃,眷恋今天如此纯净的天空,我知道有玻璃的保护此刻继续很温暖,待太阳收回她的的余辉,在漫长的黑暗中任极寒吞噬我的勇气,但相信上帝赐予人类的生命,每个人都应承担起该有的使命和责任,待明天太阳升起,我们继续顽强在边缘活着,直到边缘消失我们都一样的平等。2019.02.16.下午14:28於京北小汤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