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赋

丑奴儿/新声韵

原产黄河流域，堪称“国色”；美承自然造化，宜号“天香”。宠受深宫禁苑，故云“富贵”；艳压嫣红姹紫，名冠“花王”。

确乎，信也！其香其色，盖世无双；国人奇赏，始自隋炀。时，辟二百里为西苑，征天下之花卉；集数十种之异品，占满园之风光。迨至今日，种植遍八方，普及江南江北；品类达千余，逾越国界海疆。论昔日极品，首推姚、魏；而今朝妙类，更领风骚：“金玉文章”“玉玺映月”，与姚黄并驾；“盘中取果”“乌龙捧盏”，同魏紫竞标。洛阳地脉适宜，花会一年一度；荷泽人气旺盛，基地百媚千娇。每至花时，满目芳菲；怡心色艳，沁腑香飘。红男绿女，流连竟日；墨客骚人，沉醉连宵。香风缭绕，溢彩流光，叶眼花靥，难画难描。其颜色、姿态，各呈奇观，何可胜道也哉！观满眼名花，赤者如霞，而彩霞无其芳馥；白者如月，而满月少其娇娆。淡者似佳人素面，而尤显几分纯情；浓者若美女严妆，却独多一段洁操。直者皆亭亭玉立，风华毕现；欹者似孜孜倚枕，律格慢敲。若比同侪，则斗寒抗雪，枉道高洁梅众；超尘脱俗，虚言幽雅兰曹。细雨杏娇，对木芍药甘心俯首；严霜菊傲，望洛阳花情愿折腰。说不完千般妩媚，道不尽万种丰饶！使太白重生，料须重赋《清平调》，霓裳伴舞歌皇苑；如黛玉复活，定应推倒《葬花词》，落红听令返枝梢。呀！文章夸国色，年年岁岁；歌赋赞天香，暮暮朝朝！

至于“富贵”之誉，余有惑焉。夫富贵者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乃皇亲国戚，贝勒格格，安能为举世各色人等同喜欢共欣赏也？而牡丹，地不择南北，土不拘肥瘠，且不恋金盆，不羡温室，根扎冻土，寒冬不死；叶曝骄阳，暑热平安。如余所在之地，北部海滨，土地盐碱，而引进百余种牡丹植于园林，竟年年枝叶繁盛，花朵鲜丽，不亚于其洛阳故园。善哉！

牡丹，谦谦君子也。守花时，谷雨开放，不抢梅梨桃杏之先；夏至而退，岂夺紫薇木槿之妍。盛开之前，必教羽叶炫其碧；凋落之后，独使青枝显其繁。故而“牡丹虽好，还须绿叶扶持”成民间箴言警句，口口相传。余质疑牡丹“富贵”之称，尤因斯花蔑视强暴，傲对皇权。昔武皇当国兮，诏于冬寒；欲游上苑兮， 百花听宣：夜放尔花兮，休违休延；若不遵旨兮，逐出长安！钦彼牡丹兮，故我依然；乃遭火焚兮，尔后西迁；洛阳开花兮，尺许花盘；枝干枯焦兮，今日依然！如此观之，牡丹之花，具有坚强勇敢之性格，谦逊宽让之作风，不贪不占之品德，自由平等之追求也。如此之“花王”，署理花国政务，领导花国臣民，难怪地球环境恶化之今日，兽类强食弱肉，人类亦效丛林，致使物种纷纷绝灭，干戈扰攘尘寰；唯独花国，庶众和谐，品类日蕃。噫嘻！设能投胎花国，归属于花王牡丹殿前，竭诚尽智，效命听宣，此生有何憾哉！

2019年2月14日改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