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踏雪
文/高虹
东北的冬天没有雪哪里还有东北的样!
今年东北少雪,我们免不了觉得少了点什么。
东北过年有个习俗叫“请年 ”,就是除夕前到祖坟前烧烧纸钱放放鞭炮念叨念叨。意思就是要过年了,给列祖列宗送些钱财,请列祖列宗保佑子孙后代在新的一年里平安健康幸福美满,该发财的发财,该升官的升官,该求学的高中。总之,一切都好就好!往常年去请年,通往我家祖坟的路上全是雪,而且雪要没过小腿。可今年没有雪,走到坟前时鞋邦上沾满庄稼地里的土,脏的很。坟前的草裸露在外面,纸钱烧起来时草也着起来了。我们很小心地扑打着火星。这一片山上都不见雪,真要是燃起山火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东北的冬天没有雪哪里还有东北的样!
我们边下山边聊着今年东北的冬天。
下了山穿过松花江便是妈妈家。我从小在松花江边长大。
今年入冬以来只见过两场雪,雪小的恨不得没落地就化成水了。天气干燥,空气污浊,老少感冒咳嗽。大家都盼着一场大雪下来,把空中的污浊都带走。预报说春节这两天有雪,可是除夕已过,未见雪。今天大年初一,一大早睁开眼,朝窗外一看,竟然下起了雪,而且是大雪,不旦飘着,地上已铺了厚厚的一层。立刻,山峦、河床、屋顶……放眼望去白皑皑一片。
“这才是东北的冬天!”
姐手舞足蹈打着哑语。
“下雪啦!哈哈哈哈……下雪啦!”
我惊呼着。
姐小时生病,一次发烧时误用药导至聋哑,从此我们便用手语和眼睛交流。姐拍拍我的肩,竖起大拇指,手又做爬行状。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们跑到院子里,脚后跟对脚后跟印出一道车轱辘印来。这是我们小时候最爱做的了。姐见我笨笨的样子笑出声来。此时姐夫和孩子们也来到院子里,他们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我哪里顾得上他们,玩的正欢呐。地上已有了一颗心,我觉得还不够,又让丘比特的箭射中这颗心。我指指孩子们,手语“收获爱情!”姐姐笑的更欢了。我们全都忘了飘落的雪花打湿了头发,耳朵也冻红了。捂着鸭绒服的孩子们跳到“心”里学着我的样子印起各种图案。
“多大岁数了?还这样疯!”
姐夫禁不住说了一句。
“岁数不大!我俩加起来也就一百多岁吧!”
我嘻笑着。他知道这是我和姐姐童年最快活的游戏。自姐姐聋哑以后,没有小朋友愿意与聋哑姐姐玩耍。姐姐常常一个人圈在屋子里。我便想法设法带姐姐出去玩儿。有一回在村头最陡坡放爬梨,我在前头,姐坐我身后。我驾驶爬梨的技巧不成熟,结果刚从坡上下来便钻进旁边的雪堆里。幸好是雪堆,斜坡道儿两边不仅堆着雪堆,还堆着各家的材火堆。不仅如此,道下还有一口井。这口井足以供全村人饮水,井口足以容下一头牛。那五十度角的斜坡加上爬梨下滑的惯性,如果撞到材火堆或掉进井里,我俩非伤着不可。大人们决不允许我们在这放爬梨,而小伙伴们却认为这是放爬梨最快最刺激最好玩的地方。虽然常常有点小事故发生,但谁也挡住我们偷偷去玩。妈妈知道后揪着我的耳朵好一顿打我的屁股。姐姐心疼我护着我不让妈妈打我,可她只会哇哇乱叫,什么也说不清楚。不过我并不后悔,依旧领着姐姐上山采蘑菇下江抓鱼,常常把自己弄得鼻青脸肿还冲姐姐笑。我是村里有名的假小子。谁敢欺负姐姐我就和谁打架,打不过他们我就想别的招儿。我学习好,他们总找我抄写作业,我便以此交换对姐姐的保护。他们竟然称我为“王”。每天上学前他们都集中在我家门口,只要我一出发,他们全都跟在我屁股后面,不管男生还是女生。其中最喜欢抄写我作业的大个子男生就是我现在这个姐夫。他当时可是我姐俩忠实的保护神。
姐姐长我两岁却与我同一天上小学。高中毕业后姐姐选择了嫁人,我则考入了师范学院。姐姐留在了妈妈身边,我则远走他乡,每逢春节才能回家团聚。如今我俩家的孩子也都大学毕业了,难得小哥俩一见面便形影不离。
妈妈听见外面很热闹,也从屋子里走出来。
“呦!瑞雪兆丰年呐!”
妈妈一句话让我们全都安静了下来。我们仰望天空,任由雪花飘落在脸颊,化成水滴,仿佛滋润在心田。
“ 雪兆丰年,红包滚滚来!”
妈妈一句话又惊醒我们。我们立刻冲进屋,抢着妈妈早就准备好了的红包。满屋子里回荡着欢乐的笑声!

作者简介: 高虹,吉林省抚松县人。爱好文学、美术、旅游,是白山市民间文学协会会员,吉林省诗词协会会员,广州海珠区作协会员,现任抚松县教师进修学校语文教研员。文学作品:散文《雪》、小小说《独孤一行》、时事报道《班班通》、长篇小说《蒲公英的约定》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