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念是火
文/赵守卫
入九后的冬天，不是一般的冷。阳光挂在窗角，慵懒地斜倚在我的案头。这是第一节课后，我坐在桌旁批阅刚刚收起来的一叠词语听写。办公室很安静。暖气很好，屋里感受不到丝毫寒冬的影子。
边上的手机突然嗡嗡地嘶鸣，屏幕上显示海南海口的来电。海口?那个传说中的城市与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久居小城的我工作单一，圈子迷你，外地的亲友屈指可数。有谁会突然飞到那个温暖的城市给我来个电话呢？唯一的解释就是骚扰电话。我毫不犹豫地伸手摁下。鄙人时间不值钱，但也不愿意在那些有搭无搭的电话上耗费精力。可这个号码，遥远的不可及的电话居然锲而不舍地持续跟进，如此连续往复七次。我接了起来。一个清朗的外地口音普通话:不好意思啊。您的车是停在小学门口的路边吧？我刚刚停车的时候，碰了一下，您过来看看好吗？
我去！停车位上的追尾，也真是了。
下得楼，迎面的冷风包裹而来。冬天好冲动，冷啊。我裹紧衣服快速走向大门口。
这一幕何其相似，却又有点不同。
那也是一个很冷的日子。下班走出校门已经是傍晚五点多了。冬春黑夜来的早，朦朦胧胧的路边上路灯还没有亮起来，似黑还明的样子。车就停在路边停车带上。一切没有异常。刚开门坐到车上，车窗被咚咚敲响：你下来看看你的车后面。一个陌生人很神秘的样子。
我的车被撞了!后防护杠碎了一大块。乖乖，停车位上也能追尾？这司机也够牛啊。谁干的?陌生人支支吾吾，欲遮还言。我能听出来是后面的车干的。这是一辆黑色的现代车。车头右角上有刮擦痕，但不是很明显。我努力探寻更多的证据，可惜监控太远。围观者渐多，有发感慨者，有笑而不语者。我期待中的人证并没有出现。也是，这个时代，扶个老人都能惹出一身官司，有谁敢仗义出头呢？
终于在不远的店面里找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有个小卖店的老板在得知我是个老师之后，激动地说，老师就是后面那辆车，是个女的。撞了还下来看了看，锁上车就走了！你报警吧，我给你作证！
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关键是要耽误时间——天太冷，站在露天里，冷气像铁丝一样丝丝紧扣往肉里扎。
车上有电话号码。打过去，通了，但没人接！换手机再打，一样的结果。那就报警吧！
站在冷风里瑟瑟发抖地等了近一个小时，警察来时，我已经快要想放弃等待了！丈量，拍照，笔录。一通程序下来，最后联系车主，可想而知的结果。
我怯怯地问警察，我该怎么做？警察很无奈地笑笑说，我们也没办法。联系不上车主，又不能直接拖车。除非你有确凿的证据表明就是她撞的！把车拖走，让她找你。
报警的结果跟我想的不一样啊。想到强制拖车的种种后遗症，我果断放弃索赔的希望，那还是算了吧。
满怀抑郁地回到家已经八点多了。一身的疲惫加上受凉居然感冒了！糟糕的一天。
第二天一早上班的时候，那辆车居然还在，巧合的是我再次停在了它的前面。看着车上的挪车电话，我试着再次拨打，依然无人接听。我怀着最后的一丝希望编了一条长长的信息，言明我已报警，警察已经立案，请她及时跟我联系，如果逾期不做处理，将会对个人信用产生不良记录等等！
说实话我本抱着死马全当活马医的心理做最后一丝努力的。却不想，我刚刚在办公室坐下，那个电话记录里拨打了18次无人接听的电话打来了！先是道歉说电话落车上了。然后变着方式说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肯定不是她撞的，又说既然警察来看了就按警察的说的办吧！还说如果我非说是她撞得她也认了，让我跟她一起去交警处理掉！一番前后矛盾的说辞显得她的底气不足，也让我看到了这件事得到处理的希望。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的多了。虽然她自始至终都不曾承认她的过失，但她的行为和心理期待暴露她的内心的色厉内荏。试想，有谁会心甘情愿地去赔付本不是自己责任的事故呢？也许，她求得是自欺欺人的可做不可说，而我所期待的是问题快速结束！无从知道她主动联系我的确切原因，也无法明了她最终坚持自己说法的心理动机。看破不说破。后退一步，也少些无谓纷扰，这样也好。事情还算顺利地解决了。
走出交警大队的那一刹那，我和她都如释重负。阳光不错，却还是一样的冷。
出的校门口，远远的就看到一个人站在我车旁边。未言先笑，不好意思啊，往前开的时候撞了一下，车子动了。我看了看没什么大的变化，跟您说一下，您确认一下！
车子真的没什么，除了几道浅浅的擦痕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来由的我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不要紧，开车上路，刮刮碰碰很正常。您也别在意，快去忙你的事情吧！
他歉意地笑笑，麻烦你了！友好地挥挥手，轻松离去。
我细细端详我停在车位上的车，有点暗暗好笑。停车位上的追尾，这样的事情别人难得碰上一次，而我却在不长的时间里发生两次。两次的情形相似，结果却是大相径庭。
诚然，事情发生先求自保本无甚错，但刻意推诿甚至逃避则不可取。轻则属道德缺失，重则可能会有不可意料的后果。
心存善念，长怀感恩之心，多看生活的向阳面，以正能量温暖影响身边的人。你若是阳光，你的周围就没有阴影，你若是寒冬，你的世界里就不会有温情。
一念之间，水火不同天。
回到校园，抬头看天，太阳艳艳地挂在东边。第一次感到，数九天里的太阳居然可以这么暖！
作者简介
赵守卫，网名丑也是牛，青岛西海岸新区教师。学生时代就很喜欢文学，梦想当一名作家和诗人。散文诗《黄昏》在1993年语文报、中学语文教学参考等多家知名报刊社联合组织的七彩阳光杯中学生作文大赛中荣获一等奖。然造化弄人，毕业后却学了英语，当了一名老师！现人到中年，在孩子的世界里滚打摸爬的同时，常收拾心情，写些文字，以期留住曾经的真善美的感悟，以文会友，从容余生，共享岁月静好！
(此文首发在齐鲁文学公众号2019/01/01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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