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着雨，路过你

   文/饶艳萍

        清晨，下楼，看见湿漉漉的地面涡着水，清亮的光影还一闪一闪的，我才知夜里下了雨。想来是雨不大，不然，浅眠的我怎会不知？

        不知为何，我越来越喜欢有雨有雪的日子。因为在雨中，一切都静下来，农人搁锄，行者止步，鸟儿不再歌唱，一切的热闹都已散场，只有这沙沙的自然之音入耳入心。

        我恰恰爱这份清宁，可以一个人坐着听风，伫立看雨。要是看到荷着农具的人被淋湿在地头，我的心会一紧一紧的，那是中国最悲沧的身影啊！最能拉长思绪的是那锁住山头的雨雾，轻纱似的，缥缥缈缈，任你再廖廓的山也别想探出头。云水深处就是一个一个的梦境，此刻，别人不识我，我不识自已，但我分明就在这屋檐下，一人一世界，甚好。 

        驱车上班的路上，仍然是在那拐角处，你，一棵树冠阔大的滇朴再次进入我的视线。灰色的天空下，你黛色的虬枝，粗细长短错落有致，圆弧形的树冠撑起了一大片天，壮实的树杆，几人合围才抱得过来，树皮上长了厚厚的绿苔，那是你年轮的印迹。根，盘结在泥土之外，你，似乎已老得青筋暴露！每次途经你，我都要抬头仰望，心中升起的感觉竞是那么厚实，稳重。暗忖，若我是一株绿萝，你定是可以托付的远松。

        在这雨后的冬日清晨，天空是苍白的，而你的剪影是芳华褪尽后的黑色，你以婴孩的姿势不着寸缕坦露在天地间，这一幅黑白配的画卷竞成了最美的水墨丹青，深深地惊艳着我的眼球。好笑的是我刹车看你，拍下你的时候，全然不觉前后已堵了两张车，埋怨的喇叭声把我惊醒，我抱歉地一笑，心里说，对不起，我只是爱上一棵暮年的树而已！

        每一个季节的你我都喜欢，早春时的你，绿芽初绽，嫩黄的，娇娇怯怯。近看一枝，若有似无，但是那么一大个树冠的芽聚在一起就是一蓬烟雾似的鹅黄的绿瀑了。看着你，我感受到了脉管里蓬勃的生命之力，一切都充满希望。知道你会结果，就想知道你是怎么开花的，可是每一年，我都没有看到，至今不知你花长什么样子，因为你那么高，花开的时候又不张扬，我还在等花，你已叶满枝头。有人说，你是花叶一起的，也许吧，你那么不争春，想来花也是朴素无华的了，不惹眼，默默地开，一个人欢喜就好。

        夏天，最爱你洒下的浓荫，老人在树下聊天，孩子在树下游戏，俨然一个“避暑山庄”。

        秋天，浓绿的叶子下缀满黄豆大小的果实，等它由绿变黄，秋天也近了尾声了。那种黄色果实，鸟儿爱吃，孩子们也爱吃，我没吃过，据说甜糯可口。

        秋己尽，叶却未黄，乐业大地，你是最坚韧的树。顶着一袭明皇的华美的袍，一直站到冬天小雪前后，直到万物萧瑟，一夜狂野的北风后，才完成华丽的谢幕。

        我爱你四季的风华，但是最爱此刻的你。冬日的冷雨中，岑寂萧疏的背影，站成天地间物我两忘苍凉的一笔写意。孤傲冷清，谁奈我何！我就是我，是不一样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