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销金银谷

(小小说)

文/张松

    “在这儿。”那瘦小的手臂一伸，他的心一阵狂跳。就在昨天，也是这瘦小的手臂带给他一块金币，也带给他无限的梦幻。

    金银谷，光这名字就够诱人的，这其中一定有一段美妙的传说吧？他立在峡谷底，巡望着两旁耸立的石壁，仿佛璀璨的财宝正等待他张开双臂拥抱。他甚至想到俊俏的妻子鸡啄米似地吻他的脸，街上的行人用羡慕并略带嫉妒的眼神瞅他……

    “叔！”带路孩子的喊声，使他不得不回到眼前遍地尘土和砾石的现实。“能找到吗？叔？俺爹死的早，俺娘也病了，俺学也上不成，找到那东西，你能给俺钱，给俺娘治病，再给俺买个书包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对着孩子那疑惑的眼睛点了点头。

    “那天，”孩子继续叙述：“俺赶着羊，别着镰，打这儿过，脚下一绊，就跳出了这东西……”

    他取下背上的十字镐。

    天怎么这样闷热啊？他气喘吁吁地望了望手掌上磨起的水泡，咒骂了几句，又望了望正在一大片翻起的土石中寻找的孩子。

    谷底，死一般的寂静，一丝风也没有。他开始怀疑，金银谷是不是古人开的玩笑，他似乎感觉到，某个古人正躲在哪个角落里，偷偷地取笑他。

    他把十字镐狠狠地往崖角一摔。

    蓦地，惊起一条蛇，冲着他窜来。那蛇目光凶凶的，蛇信子象毒刺闪烁。他两腿一软，产生了一瞬间的懊悔。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孩子往前一跃，脚踩、手提、一抖、猛甩！“啪！”的一声，蛇摔死在岩石上。

    “叔，别怕！”

    他长吐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石崖边，全身松软。

    沉默，寂静。

    “哗啦，哗啦……”石块从崖上滑落声。

    一个念头使他突然跳起，紧张地向四周的石壁上巡视。

    又是一阵心跳。他发现左上方60度陡坡上，约十米高处，有一黑色的陶罐。孩子看后也证实不错。

    呵呵，哪怕只有一罐也好……

    孩子和他先后向陡坡上攀去。在接近陶罐不远时，爬在前面的孩子一声惊叫，脚下踩空，连人带石向坡下滑落。当孩子从他身边不远滑过时，离他的距离，完全可以伸手够到，可他一阵紧张和犹豫，却没有伸出手。

    听着崖下沉重的跌落声和叫声渐渐消失。只是沉默了片刻，欲望又促使他，继续向陶罐爬去。

    终于到了。他的心在颤抖，在祈祷。他甚至不敢相信这一刻的到来，他抖动的手抓起罐旁的一块石头，用力砸向罐盖。

    啊，一股无法形容的恼恨和惊恐袭来：一个骷髅和一堆白骨正透过陶罐的破洞 ，用阴森森和嘲弄的眼神盯住他和天空。他几乎要疯了，恶狠狠地举起石块，向那古人连连击去……

    更重更响的坠落声，伴随着陶罐、古人、他和他的梦，消逝了。

    金银谷又恢复了它以往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