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 盲

文/亦 安

粉色蝴蝶小星星分割线

万丈红尘

由思念而踏过

千缕青丝

因守望而长存

菩提树下

迷离烟火

多愁情

青儿静静地坐在店里。

外面机器轰鸣，马路上焦急的鸣笛不断，这一切都使得她的耳朵不停地嗡嗡作响。

还有人声。居委会的薛姐刚走，她这一次真是急了。她不解地对着一脸呆木的青儿说，周围都快拆完了，你咋还不走呢？

青儿扭过下巴，瘪着嘴。

她听到地面抖动的隆隆声，还有夜晚的时候墙角也不停地在分裂，叭叭的声响在凌晨格外刺耳。

青儿在老街经营一家按摩店，以前腰酸背痛腿抽筋的街坊，总喜欢来她店里。渐渐地，对面的民房拆了后，新建了楼。大楼对面的房屋也断断续续拆迁，青儿的店里就没生意了。

按摩床上紫色的床单簇新地泛着亮，在这尘土漫天的日子里依旧一片华丽。

青儿静静地坐着，她轻轻地吸着气，墙角的那盆兰花散发着淡淡的青草香。

这兰花到底什么时候开呢？

这样想着，日子就又哗哗地晃了过去。

熟悉的脚步声远远而来，推开店门的时候，门楹上细细的尘土争先恐后地窜进了洁净的屋子。

青儿起身，她知道是母亲。

母亲提着竹筐，里面是盛着米饭热菜的饭盒还有一些青色的橘子。

青儿细细地嚼着米粒的那刻，母亲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青儿停下来，听到母亲说，有人上门提亲了。

她愣住了，手指紧紧地捏在一起几乎要将汤匙抓碎了。

手指的疼痛传到了心口，又到了眼角，于是大滴大滴的水珠成串而下。青儿好似又听到某个傍晚，对面街上被车子撞断了肢体的女人撕心裂肺地嚎叫，她愣着神，如果可以，她也愿意那般放肆地嚎哭一场。

只不过，她总是静静地。她知道，她不能。

小时候走的急了，一脚滑到了泥水沟里，一脸污泥地被大人拎上来的时候她没有哭。大了一些的时候，家里就她一个人，热水瓶炸了，右腿上起了好些水泡，火辣辣地疼，她没有哭。学按摩的时候，胳膊疼的要断了一样，她咬着牙，没有哭。

母亲又说，他叫墩子，是个外乡人，左腿有点跛。

等母亲走后，她摸到了放在桌子上的橘子。她慢慢地撕掉了青色的橘皮，放了两片在嘴里。手忍不住抖了一下，那橘瓣，真酸，一下子酸到了心上。

三年前，她的按摩店至到傍晚时分才算没有了顾客。都是些相邻，亲切地叫着她青儿姑娘，她铃铛一般脆的声音忙答应着。她一直记着师傅说过的话，按摩这活，功夫不到不行，功夫到了心不到更不行。

那日，最后一个顾客走了。她闻到一股腥腻的潮湿味铺天盖地地卷来，糟了，外面折叠架子上好些洗干净的毛巾呢。她忙摸索着出了店门，架子就在门外右手不到一丈的地方。她收拾毛巾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人缓缓地走了过来，停在了一尺之外。她停了停，还是麻利地收拾了毛巾，拿了架子回到了店里。顷刻，外面豆大的雨点打的地面噼里啪啦地乱响。

再后来，傍晚时分她关门回家的时候，总能感觉到他就站在不远处，淡淡的草药味从清风里传过来。看来他不是坏人，青儿这样想的时候，就不在乎他站在哪里了。

也许，只是个好奇的路人而已。

舒东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街对面的那间按摩店的，只记得松松地挽着长发的女子，一脸素雅。

他呆呆地站着，看着她熟练地为客人推拿按摩，有时候借着阳光，还能看到她那细腻饱满的额头上冒出来的晶莹汗珠。她的手掌红红地，连关节处也微微透着嫩红，反倒衬的她的手更白皙了。这是那日大雨将来，看她收拾毛巾的时候，舒东默默地将那白皙修长的手指看到了眼里。

生活许是太无聊，他总是在药店下班后乐滋滋地跑到对面，站在按摩店门口。慢慢地，于他来说，这样悄悄地看着她，竟盛满了一腔的心事。

那日下班后，他又来看她。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踮起脚，拿着长柄钩子摸索到卷帘门的边缘，使劲地往下拉。搁往常，哗啦，那门便下来了。可她使着劲儿折腾了好几下，那卷帘门摇摇晃晃地，好似是卡在上面了。她也有些茫然，朝屋内走了半步，低着头，皱着眉。就在这时，舒东看到那卷帘门像矫情做作完了一般，忽闪闪地滑了下来。

小心。

舒东两步跑过去，抓住了掉下来的卷闸门。

青儿被推到了屋里，愣了神。很快就明白，刚才自己是听到了铁皮滑落的声音，可真是差点来不及躲了。

当然，舒东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对青儿说出来的第一句话，竟会是小心二字。

作者简介

亦安，本名杨媛，多有小说散文发表于杂志，目前居住在甘肃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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