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父亲的岁月 母亲的河

文/伊啸国

        春天的田野里，父亲吆喝着耕牛用犁子划开刚刚解冻的土地，然后又精心耙平，再开出一条小沟，母亲端着种子，一颗颗点种，小心奕奕。空中几只鸟儿看着母亲筐里的种子，来回地跟着叫，它饿了，它在贪婪着筐里的食物，母亲将饱满的种子种下之后，将筐中剩下的秕子或烂口的种子撇在田间小路上，供鸟儿吃，鸟儿们飞落下来，惊慌地啄食地上的种子，然后看几眼母亲，欢快地飞走了。父亲便大声地呵诉几句:”败家娘们，这种子拿回去还能磨面！"母亲看一眼父亲，"小鸟也是条命，它也饿。" 父亲不再说什么，赶着耕牛往回走，母亲跟在身后，走几步，再回头看看种下种子的土地，留下一个期盼，留下一个眷恋。

        我们出生后，父亲的岁月不再苍白，母亲的日子多了劳累。那一声啼哭，是父亲的最爱听的曲，那一个个笑声，把母亲的心陶醉。再苦的日子父亲都不说累，漫漫黑夜里，流淌着一支摇蓝曲。第一声父亲叫的父亲流下幸福的泪，第一声母亲，叫的母亲脸上红霞飞。

        我们一天天长大，父亲的责任一天天沉重，在那艰难的年代里，父亲就象一头拉犁的牛，伏下身子，翻种着大地，耕出了他的希望，耕种出了我们的未来。他的汗水如甘甜的小溪水滋润着他脚下的土地，滋润着我们的心田。岁月的纤绳在他的肩上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父亲抚摸着，不叫疼，却流出幸福的泪水。母亲也如土中觅食的小鸡一样，一刻不停地在土中觅食，觅来了我口中的饭，身上的衣。沉重的生活，把她的那双细嫩的手打磨的如粗糙的榆树皮，磨去了每一个日子的光华，把她的向往磨的锃亮，把我们的青春年华磨的锃亮。

        艰难的日子如村前的小河水哗哗流去，沉重的责任压弯了父亲挺拔的脊梁，慈祥的爱心压驼了母亲的腰，无情的岁月在他们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四季的风霜染白了他们如墨的青丝，人生的路上，母亲手挽着父亲，父亲手搀着母亲，磕磕绊绊，不弃不离，相濡以沬。父亲的岁月有些沉重，母亲的河里流淌着父亲的汗水，父亲的眼水，父亲的唉声，父亲的叹息，还有父亲的欢声和笑语。母亲用爱怜洗去父亲那满身的疲惫，父亲用一个甜甜的吻，给母亲一个开心，一个满足。他们把路上的困苦拾起，种进心里，让它结出一枚橄榄，漫漫咀嚼，嚼出了苦涩，嚼出了甘甜。他们把路上的风景，采撷在手上，编织一个美丽的花环炫耀，那美丽的花环上，盛开着我们的笑靥，我们的幸福。

        我们大啦，父母却老啦。我们开成了山顶的鲜花，光彩四溢，父母却长成老院子里一棵孤独的树，守望着时光，熬着四季。那是一个秋天，秋风染黄了树上的叶子，菊花开成了灿烂，父母对我们说:"我们老了，让我们用我的叶子再铺一条路吧，把路上的沟沟坎坎，坑坑洼洼压在身下，让我的儿子，让我的孙子踩着平坦的路走过！"于是，我的儿子，父母的孙子又沿着我走过的路走过。父母铺就的路呀，是那样长，那样长，漫无边际，因为那路上铺满了爱。

         父亲的岁月在走着，母亲的河在流着，父亲的岁月里充满了关爱，母亲的河里流淌着慈祥。

        父亲的岁月，母亲的河，写着一首永恒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