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的村庄

        原野牧夫

我的村庄是一片患病多年的肺叶

挂在记忆消逝的年代

夜里就像我的孤独被风吹着

吹着我躲进身体呼吸的皮肤

你看清楚，青春皮肤移植在我忧伤的体外

我看清楚祖父的皮肤

最早苍老，像是土墙坍塌

日子随那些伤痛寸寸脱落

额头上风吹着岁月流逝在我的伤痛里

你无法打捞那个村庄

也无法打捞一条河流，还有

祖先深埋黄土的尸骨和村头的月光

我还看清楚父亲的麻木

透过炊烟

分明看见一只麻雀，安祥地觅食

从眼角开始打量它的伤口

那是他用石头远远抛过去击伤的

望着那些饥饿谷粒

他想把秋天拢进袖口

我的眼神在田埂上飘浮不定，那里

没有白雾缓慢飘动的田埂

我的双脚在雾乳中消逝

我远远地看

祖父和父亲耸动的背影在村口消逝

        2018.9.19     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