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从杜牧的《江南春》结句说起
杜牧题为《江南春绝句》的结句,一方面通过补足“寺院楼台”这种南朝所特有的、极具时代特色人文景观;一方面通过补足“空濛烟雨”这种江南春景中不可或缺的、极具特色的自然景观,组时、空结合的典型形象,来最后完成全诗的审美导向。
但是,杜牧创作的当时,只有句读,而没有标点,加之作为具有勾勒意味的“多少”一词的词类色彩又极不分明。因而,作者原始的、真正的审美归趋就难以把捉了。这就为我们提供了从多方位对一首诗审美的可能性杜牧的《江南春》,杜牧的《江南春》究竟芳菲了多少层审美意味?

一、当代评论家的普遍共识
以往绝大部分评论家都把这个结句句读标点为个陈述句,这样就毫不费力地导向了有断代意义的、对于祖国山川文物认识性、欣赏性、礼赞性三者兼而有之的主题。
有些诗评家却认为这是个感叹句或反诘句,是追踪诗人在“惊”其多而“叹”其奢这一批判色彩十分浓烈的审美走向或用以容纳诗人的讽喻性主题。这是追求文以载道、诗亦以载道的社会学审美旨趣的主张。

二、敬仰杜牧的文学才华
杜牧的文学创作有多方面的成就,诗、赋、古文都身趁名家,喜老庄道学。杜牧主张凡为文以意为主,以气为辅,以辞采章句为之兵卫,对作品内容与形式的关系有比较正确的理解。并能吸收、融化前人的长处,以形成自己特殊的风貌。
杜牧的古体诗受杜甫、韩愈的影响,题材广阔,笔力峭健。杜牧的近体诗则以文词清丽、情韵跌宕见长。他的古体诗受杜甫、韩愈的影响,题材广阔,笔力峭健。他的近体诗则以文词清丽、情韵跌宕见长。

四、杜牧不是吟风弄月、孤芳自赏之辈
无论从(唐代)崔道融赞颂杜牧的人品:“紫薇才调复知兵,长觉风雷笔下生”。还是从(1917年出生)徐献中赞颂杜牧的诗品:“杜之诗含思悲凄,流情感慨”来看,都可知杜牧其人绝不是一个只知吟风弄月、孤芳自赏之辈。特别是刘逸生所归结这首诗的“人间正道是沧桑”的主题也散见于诗人其他篇什中,如“六朝文物草连空,天澹人闲古今同”。“繁华事散逐香尘,流水无情草自春”。可知这种审美意蕴决非一种无中生有的主观臆断。
虽然这种“吴宫荒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式的,对可悲可叹的金粉六朝其有特别针对性的物是人非、感时伤逝的主题,在古今诗作中习见而不觉其别致新颖,又当别论。诗的这种多方位审美的可能性,似乎是由于古代句读的局限性这一偶然因素所导致,其实不然。它肇源于作为“诗无达诂”这一诗国宪章的渊源之以及“形象大于思想”这一普遍的美学准则。

五、诗无达诘,发此义彼
“诗无达诂”。语出董仲舒《春秋繁露》卷五《精华》。“达诂”的意思是确切的训诂或解释。春秋战国时代,赋《诗经》断章取义成风,《左传·襄公二十八年》,““庆舍之士谓卢蒲癸曰:……赋《诗》断章,余取所求焉。”这在当时典籍的记载中多不胜数。既各取所需而属“断章”,借古语以说“我”之情,因此,所引之诗,其义因人而异。
“发此义彼"。在艺术鉴赏中,又由于诗的含义常常并不显露,甚至于“兴发于此,而义归于彼”(白居易《与元九书》)。加上鉴赏者的心理、情感状态的不同,对同一首诗,常常因鉴赏者的不同而会有不同的解释。所以,“诗无达诂”、“发此义彼"在后世又被引申为审美鉴赏中的差异性。这一点在中国古文论中也有很丰富的论述。

六、我们要学习杜牧追求情韵化审美
我们要遵循“诗无达诘"、"发此义彼"这一原则,对某些诗的旨趣作这种多方位、深层次的审视,既拓宽了审美视野,增益了审美容量,也锻炼了审美思维,平添了审美情趣。
特别是对于像杜牧这种追求含蓄隽永的风格,将旨趣蕴藉于典型形象之中,追求情韵化审美的诗坛高手的作品来说,更是如此。

尹玉峰,沈阳市生人,现居北京。北京开放大学影视艺术学院客座教授、广西柳师客座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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