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与白玉苦瓜

文/王国骏

开裂的灵魂，鲜红的内瓤含有籽粒的核

裸露出来。白玉苦瓜倒吊瓜架的瓜秧上秋天和风，似乎刻意和它保持一种距离

可是，一片阳光照亮了它的生命和灵魂

它熟透了，匍匐受难的人间，却没有等到

自己渴望她伸过来的，一双农妇枯槁的手

她的手背多么粗粝，老脸皮肤打结

褶皱像白玉苦瓜堆叠的外皮。只是

她的像岁月摊开以后，抹上香炉灰

黑黝黝的，让人想起山上的老松树皮

她会把剧烈的咳嗽从黑夜的房间渗出

院子里，没有谁在谈农村医疗保险，谈留守儿童

谈空巢老人，谈生存危机，谈正在消失的村庄和农耕时代

老妇人在阳光下看它，目光多么慈祥

就像在看她背井离乡讨要生活的儿女

看她躺进棺材二十多年的死鬼，看她开始回来

频繁走进梦里的母亲。而父亲，仿佛她肉体深处

那悬挂的，向善的苦难和良心，主心骨似的

用白玉苦瓜为槌子，敲响她沉闷而且黑暗的

从不轻易摆放或从祭坛拿出来晾晒的

看不见的，心的隐形灵鼓

2018.8.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