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岁月的深处
——写给李更
◎ 红榜作家 周西忠 
石板路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像一首被时光磨旧的歌谣。
他缓步走进这条古巷,两侧的砖墙高高地高高地耸立,不能左亦不能右,甬道的规矩只允许直行。墙面爬满岁月的青苔,石块垒起的墙根处,仿佛还留着前朝匠人的指纹。
这巷子好深好深,深得能听见明朝的马蹄声,深得能望见清朝的炊烟。
这是幽暗且明晃厅堂,雕花窗棂间,横梁飞架出古色古香的韵味,配合灯笼的亮色,把悠远的气魄显示得极致。若隐若现的富贵,遥想曾经在此堂琢磨时光的坐客,该是何等的惬意。
这些栋梁之木,或许来自深山老林,木轮的年圈中贮存着山间的吆喝;或者从南洋漂泊飞舟,每一道纹路都刻着海浪的声音。
那是四方来贡的岁月,贡得京城满是昏庸。
转过街角,克虏伯大炮的黑铁身躯突然撞入眼帘。1840年的铭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一串未解的密码。
伸手触碰冰凉的炮管,指尖传来一百年前战火灼烧的温度。历史被改写,炮手说了算!
真理在洋枪洋炮的射程里,割地,赔款,屈辱的条约一张又一张………
端坐的李鸿章,他身后立着一群宠臣。官服虽整洁,朝珠垂落的弧度恰似一个朝廷命运的轨迹。背景里的工厂烟囱喷吐着时代的浓烟,火车头正撕裂封建王朝的帷幕。
天色暗暗的,石板上尽是潮湿的朦胧光影。
远处传来京剧或者评弹的咿呀声,与克虏伯大炮的钢铁沉闷形成奇妙的和鸣。他摸出口袋里的老怀表,表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光阴者,百代之过客。"
我们都是岁月深处的旅人。在古巷的砖缝里,在厅堂的灯笼下,在博物馆的展柜前,那些被时光打磨的印记,终将成为我们灵魂的纹身。
人生天地常如客
何独乡关定是家
在月光里,在岁月中,听见自己的心跳与百年前的马蹄声渐渐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