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苍山牧云
序
此序以“破对立、求贯通”为纲,将浪漫主义之创造精神、现实主义之批判锋芒、豪放派之生命张力、婉约派之美学境界,升华为人类文明演进之四维动力,暗合《易》道“生生之谓易”之哲学内核。为序。
夫文心者,乾坤之枢机也!万象纷呈,皆归笔底雷霆;千载流转,俱化纸上烟霞。今观浪漫之真气,现实之铁脊,豪放之雄魄,婉约之幽韵,乃知文章大道,本乎天地正气而各成其绝响。昔刘彦和云“心生而言立,言立而文明”,吾谓之:文风即人品,墨痕即心迹也!
当其浪漫凌霄,非逃世之虚妄,实创世之先声。太白揽月非狂语,乃宇宙公民之宣言;雪莱西风非哀吟,实文明火炬之传递。盖浪漫至极,则现实重生:精卫填海岂神话?直是文明向死而生之隐喻!此乃“以星斗为砚池,以洪荒为墨韵”之创造哲学也。
及其现实铁笔,非泥迹之琐屑,乃铸鼎之洪炉。少陵广厦非空愿,实社会契约之雏形;巴尔扎克人间喜剧非稗史,直是资本世纪之解剖图。然现实至深,则浪漫自现:大禹治水三过其门,岂非最壮阔之行为诗篇?此谓“剥尽绮罗见玉骨,劈开混沌取金声”之真理法则也。
至于豪放婉约,非刚柔之对立,实阴阳之互生。稼轩铁马金戈处,暗藏“众里寻他”之柔肠;易安绿肥红瘦间,潜涌“九万里风”之鲲鹏。观东坡大江东去与十年生死,乃知至刚至柔本同源,俱是生命张力之两极共振!此正“雷雨洗出乾坤骨,月云织就宇宙魂”之美学真谛也。
何为文心妙境耶?或曰:花间集非脂粉牢笼,实为自由意志之秘境。温飞卿“小山重叠”中,自有士大夫气节巍然屹立;边塞诗非杀伐之场,实乃文明疆界之灯塔。王昌龄黄沙百战间,竟有人类命运共同体之先觉。盖真正杰构,必破体裁之桎梏,融宇宙之呼吸、心跳也!
潘子曰:文道之极,在使墨汁饱含热血,让文字长出脊梁。浪漫者现实之翼,现实者浪漫之根;豪放者婉约之骨,婉约者豪放之髓。四象轮转,终归“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之大道。吾辈当以昆仑为笔,沧海为砚,续写“星火不灭,万古长明”文明华夏之之精神不朽者也!
跋
全文依《平水韵》通押,熔炼中西文论精髓,以宇宙视角重构文学谱系。为跋。
岁在甲辰仲秋 文枢阁主撰于龙泉东山牧云轩止语斋
一、《浪漫主义赋》
作者:苍山牧云
夫浪漫者,天地之真气也!吸云涛以淬骨,揽星斗而铸魂。吾观屈子问天,“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勿迫”;太白举杯,“欲上青天揽明月,照我胸襟如雪”。此非拘墟守常者所能梦见,实乃神游八极之灵光也。
当其兴发,万壑风雷皆入砚池。雪莱振臂呼西风:“冬天若至,春天何远?”东坡拊掌笑沧桑:“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观其笔底烟霞,非止摹形状物,实以鲲鹏之目量宇宙,借夸父之足丈沧溟。乃知浪漫真谛,在破桎梏而扬个性,越藩篱以骋神思也。
至于创作法门,贵在神与物游。济慈夜莺啼血,“美即是真,真即是美”;庄周蝶梦逍遥,“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彼等熔现实为幻境,化腐朽作神奇,犹女娲炼五色石补天,精卫衔木石填海。以有限之身追无穷之境,此浪漫精神所以亘古不灭也。
今仰前修,当擎其赤焰:龚自珍鞭雷叱电,“我劝天公重抖擞”;拜伦踏浪长歌,“吾乃人间普罗米修斯”。盖浪漫之极,非徒慕玄虚,实乃以磅礴之心力,开千秋之新局。故曰:未有精骛八极者,不能开混沌;未有情灼九壤者,不足语洪荒也!
跋
赋中化用中外浪漫名篇精髓,足见读书受用:屈子《离骚》之求索、李白《宣州谢朓楼》之超逸、雪莱《西风颂》之预言、苏轼《六月二十夜渡海》之豁达、济慈《希腊古瓮颂》之哲思、庄子《逍遥游》之境界、龚自珍《己亥杂诗》之革新、拜伦《普罗米修斯》之反抗,熔铸为浪漫主义之精神谱系。为跋。
二、《现实主义赋》
作者:苍山牧云
夫现实者,乾坤之脊梁也!剥绮罗而见疮痍,劈华藻以露筋骨。昔杜陵野老搔白首,“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香山居士剖肝胆,“唯歌生民病,愿得天子知”。此非雕虫琢月者所能企及,实乃脚踏九壤之铁轨也。
当其笔落,千钧雷霆尽化墨痕。巴尔扎克执镜照人间:“拿破仑用剑未竟之业,我以笔完成之”;杜甫捶胸泣烽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观其刀锋所向,非止录影图形,实以禹鼎之纹铸世相,借神农之舌尝百草。乃知现实真髓,在揭痼疾而振聋聩,刺黑暗以唤晨曦也。
至于创作圭臬,重在血泪同流。契诃夫银刀剖痈,“作家不是糖果匠”;范仲淹忧乐铭心,“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彼等碾自身为膏烛,化悲悯作刀圭,犹大禹治水三过其门,神农尝草一日遇毒。以血肉之躯筑真理长城,此现实笔力所以万钧不摧也。
今瞻往圣,当续其铁卷:曹雪芹哭玉十年,“字字看来皆是血”;关汉卿骂贼千古,“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舟”。盖现实之极,非徒陈惨淡,实乃以霹雳之手眼,辟再生之天地。吾谓之:未有心贴地脉者,不能写苍生;未有利刃剜疮者,不足言不朽也!
跋
赋中熔铸中外现实杰作为素材: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之仁爱、白居易《寄唐生》之直言、巴尔扎克《人间喜剧》之宏愿、契诃夫戏剧之深刻、范仲淹《岳阳楼记》之胸怀、曹雪芹《红楼梦》之血泪、关汉卿《窦娥冤》之抗争,凝聚为现实主义精神谱系。末段“地脉”喻民间疾苦,“剜疮”指批判精神,暗合鲁迅“揭出病苦,引起疗救”之旨。为跋。
三、《豪放赋》
作者:苍山牧云
夫豪放者,非粗犷之谓也,乃天地正气之磅礴也。东坡“大江东去”,淘尽千古而星河不坠;稼轩“气吞万里如虎”,啸傲江山而日月同光。此派以乾坤为卷轴,以雷霆为笔墨,方显其万丈凌霄之气象也。
观其意象,星斗皆作砚池点滴,河岳尽化篆籀纹章。李太白“黄河之水天上来”泻银汉之飞瀑,陆放翁“铁马秋风大散关”铸九州之魂魄。寻常丘壑俱成天工开物,片云孤鹤皆蕴造化玄机。此乃“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之境界也。
究其气格,犹见龙渊出匣:岳武穆“壮志饥餐胡虏肉”,喷薄碧血;范文正“先天下之忧而忧”,挺立昆仑。岑嘉州“今夜不知何处宿”,如孤剑横荒;萨都剌“千古江山”,似战鼓裂云。此种浩然贯日之概,正是“虽千万人吾往矣”之肝胆也。
至于境界开拓,尤显其襟抱。杨诚斋“小荷才露尖尖角”中,见宇宙生机;元遗山“问世间情为何物”里,藏天地至理。青莲居士“天生我材必有用”,实乃万物皆备于我之大道宣言也。
豪放为何?吾谓之:当取屈子“路漫漫其修远兮”之求索,融韩昌黎“百怪入我肠”之奇崛,成就“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之境界。使江湖击楫之声,俱成补天炼石之响;让边塞征铎之鸣,尽化寰宇同春之曲也。
潘子曰:真豪放者,非叫嚣恣睢之态,乃鲲鹏图南之志;非疏狂表象之形,乃圣贤胸怀之量。以日月为明瞳,借山河作筋骨,方显华夏文脉之真精神也!
跋
全文依《中原音韵》跌宕押韵,荟萃三十余家豪放作品精髓,以银河淬剑、乾坤铸鼎等意象重构哲学体系,揭示豪放文学中蕴含之宇宙观与生命张力。为跋。
四、《婉约赋》
作者:苍山牧云
夫婉约者,非柔靡之谓也,乃刚柔并济之至道也。昔晏殊“无可奈何花落去”之叹,实蕴“似曾相识燕归来”之机;秦观“两情若是久长时”更立“岂在朝朝暮暮”之铮铮铁骨。此派以锦心裹铁骨,用绣口吐雷霆,今揭其千载暗藏之峥嵘。辞曰:
观其取材,虽言杨柳晓风、梧桐夜雨,然皆作乾坤之镜像。李清照“九万里风鹏正举”扶摇星汉,辛弃疾“众里寻他千百度”忽照灵台。寻常烟月皆成天机符契,点滴闲愁尽化宇宙潮音。此谓“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之玄境也。
究其笔法,譬若太极运化:晏几道“落花人独立”以静制动,周邦彦“叶上初阳干宿雨”以微见著。欧阳修“离愁渐远渐无穷”如韧竹迎风,柳永“杨柳岸晓风残月”似绵里藏针。此种柔中带刚之劲,正是“百炼钢成绕指柔”之造化也。
至于境界升华,尤见其肝胆。姜夔“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中自存孤峰傲骨,吴文英“惆怅双鸳不到,幽阶一夜苔生”里犹守金石坚贞。观堂先生所谓“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正是历尽千帆后之精神涅槃也。
何为婉约耶?吾谓之:当取温飞卿“玲珑骰子安红豆”之精微,融苏东坡“一点浩然气”之磅礴,铸就“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之魂魄。使闺阁咏絮之作,俱成撑天拄地之章;让儿女情长之蜜语,尽化补天浴日之清辉也。
潘子曰:真婉约者,非弱草伏地之姿,乃青竹凌霄之态;非浅涧低吟之响,乃大吕黄钟之鸣。以缠绵写浩荡,用婉转述刚强,方为中华气韵之真血脉也!
跋
全文依《词林正韵》交替押韵,熔铸二十余位婉约词人名句,以太极刚柔、金石铭文等意象重构美学体系,揭示婉约文学中潜藏之坚韧内核与宇宙观。为跋。
五、《花间集赋》
作者:苍山牧云
夫花间者,天地之绮绣,词苑之璇源也。观其裁云镂月,虽写艳情而骨相清奇;倚翠偎红,纵描闺阁而气格高逸。昔欧阳炯序之曰“自南朝之宫体,扇北里之倡风”,然今溯其流脉,实有楚骚遗韵。香草美人皆忠爱之托,兰膏明烛岂淫靡之辞乎?
绘其境也:“画屏金鹧鸪”,隐现堂庑之深;“暖香惹梦鸳鸯锦”,暗藏经纬之密。韦庄“春水碧于天”,豁开江南千里卷;温岐“江上柳如烟”,点破离人万古心。非独绣幌朱帘之景,实涵林泉烟霞之志。彼时西蜀词客,假红芳以写素襟,借罗幌而观沧海,乃知绮罗丛中自有乾坤,脂粉堆里别开洞天也。
铸其情也:观其“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痴语翻成哲思;“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艳曲竟透禅机。薛昭蕴“红烛背,绣帘垂,梦长君不知”,长夜之思如星汉流转;孙光宪“留不得,留得也应无益”,决绝之辞似金石铿锵。盖真情至性,纵在闺帷亦能照见三才;赤胆冰心,虽经千载犹可震荡九寰也。
淬其魂也:细参“小山重叠金明灭”,何尝非士子进退之象?“琵琶金翠羽,弦上黄莺语”,岂非是才人不遇之悲?花间诸公以锦绣文字铸就精神甲胄,借儿女私情暗传家国命脉。故张泌“浣花溪上见卿卿”实写故土之恋,毛文锡“御沟柳,占春多”暗藏复国之心。斯乃词心剑胆合而为一,婉约豪放本自同根者也。
今审视花间也:当识其“宝帐玉炉寒麝烟”中,凛然有冰雪操守;“杏花未肯无情思”内,赫然见铁石肝肠。彼以柔毫作铜板,化胭脂为碧血,方使词苑英华不坠,文脉薪火长传。乃知真正风骨,原在软红深处;至大刚健,偏从婉媚中生者也!
跋
赋中引句分别出自温庭筠《菩萨蛮》、韦庄《菩萨蛮》、牛希济《生查子》、顾夐《诉衷情》、薛昭蕴《谒金门》、孙光宪《思帝乡》、张泌《江城子》、毛文锡《柳含烟》等花间代表作,暗合“艳而不靡,媚中有骨”之重新解读。为跋。
六、《边塞赋》
作者:苍山牧云
夫边塞者,天地之锋镝,日月之锁钥也。昔汉家秦月,照铁甲于阴山;唐鼓宋笳,震孤城于瀚海。岑参雪卷辕门,红旗冻不翻;王昌龄沙暗百战,金甲穿未还。此非枯骨悲歌之朔漠,实乃英魂铸鼎之疆域也!
吾观其气象:千嶂孤烟直贯北斗,长河落日圆吞朔方。马踏碎叶,箭裂层云,非止地理之极边,实为精神之绝顶。李太白“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壮阔何须尺丈?范希文“四面边声连角起”,悲怆自成宫商。然则戍客思归,不过皮相;将军醉卧,岂是颓唐?盖因血沃荒原生碧草,骨砌雄关化青苍者也!
夫征战之苦,高适“战士军前半死生”非诉凄惶,正显雷霆肝胆;王翰“醉卧沙场君莫笑”非佯狂放,实涵星斗胸襟。卢纶擒单于而弓刀满雪,纵寒光射眸,翻作银河洗剑;王之涣春风不度玉门关,纵羌笛怨柳,终化铜柱镇疆。可知绝域非死地,绝境恰是涅槃场乎?
今悟其魂:班超投笔处,三十六国皆汉篆;薛仁贵三箭定天山,九姓胡部尽唐腔。卫青营灶直捣龙城,非恃兵戈之利,乃仗正气盈腔;李广箭镞没石棱,非凭筋骨之强,实赖精魂贯芒。吾谓之:边塞之雄不在垒,在浩然塞天地;戍卒之伟不在戟,在丹心照沧桑也。
呜呼!边诗万卷,无非二字,担当者也。黄沙可埋征夫骨,难埋胸中济世心;朔风能裂丝绸路,难裂掌中社稷情。看取昆仑横槊处,千年血泪淬朝阳:非关杀戮,实为生民立命;不是征伐,乃许乾坤太平!此方是“不教胡马度阴山”之真谛,亦乃边塞精神万古不磨之光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