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透岁月的歌谣》,一曲时代的颂歌
作者:朱延生
在散文创作中,“以小我见大我”是最难驾驭、却也是最能打动人心的写作方法。作家候宪英的散文《穿透岁月的歌谣》(原载 江苏文学内刊《大风歌》),以个人在微山湖畔的成长轨迹为中心,铺展了爷爷的烽火记忆、父亲的奋斗人生、个人的成长心路、家乡的蝶变历程。通篇没有宏大的叙事框架,却在细碎的日常与真挚的情感中,藏着对历史的敬畏、对亲人的眷恋、对时代的礼赞。其思想的深度与艺术的巧思交织粘合,让“家乡”这一主题有了更厚重的内涵,有了更鲜活的生命力。
一、在家族叙事中定格时代坐标,在精神传承里凝聚家国情怀
宪英君回望自己家族过往的岁月,没有空泛的抒情或者议论,她将“个人史”“家族史”与“时代史”串联在一起,以家族的故事为切入点,让每一段记忆都成为时代的印记,每一份情感都化作精神的传承。不直接书写抗日战争、新中国成立、改革开放等大的历史事件,而是通过祖父、父亲的个人经历,让历史变得可感可触。祖父口中“鬼子进村烧杀抢掠”、“百姓往芦苇荡狂奔躲藏”的细节;“本家爷爷被鬼子打死”的悲惨遭遇;“堂屋中央几十年不换的毛主席像”的坚守,让“铭记苦难”不再是抽象的口号,而是刻在家族基因里的深刻的记忆。父亲从“挎着碎布头书包上学”到“在煤矿干一辈子重活不抱怨”的坚韧,是新中国第一代有机会读书的农民在“家乡工业化的亲历者”的真实写照。这些“微观叙事”让读者更深刻地理解:时代的进步,正是由无数个“祖父”、“父亲”这样的普通人,用苦难、坚守与不懈地奋斗换来的。
此散文最动人心的地方,是藏在字里行间的“精神接力”。祖父用“记住家仇国恨,做懂得感恩的人”告诫子孙,把对党的感恩深深地植入了下一代人的心中;父亲以“幸福生活是奋斗来的”、“珍惜现在的好时光”言传身教,把踏实肯干、知足感恩的品质传递给子女;而作者从“听爷爷讲抗日故事”萌发了对党的热爱,到“成为家族第一个入党的女孩”,再到“牢记父母教诲努力向上”,完成了家庭精神传承的闭环。这种传承不是刻意的“说教”,而是生活细节的自然流露。就像爷爷看抗日节目时的激动,父亲拿到工资时的欣慰,作者打电话报喜时的哽咽。每一个瞬间都让“家国情怀”,从抽象概念变成可感知的情感。读者顿悟,对家国的认同,从来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在家族的故事里、亲人的嘱托中,一代代沉淀下来的。
以家乡变迁为映像,书写时代发展的“民生图景”。作家对家乡的描写,始终带着“观察者”的细腻与“参与者”的深情。从“木船、芦苇荡、土坯房”到“水泥路、工厂、电脑冰箱”;从“村民坐村头闲聊”到“自驾游、读书跳舞、追求精神补给”;从“年轻人固守几亩薄田”到“办企业、搞流转、闯市场”。这些变化不是简单的事件罗列,而是现实发生的巨变。更难得的是,宪英君没有只歌颂当下农村物质的丰富,更注视“精神的富足”。父亲退休后选择回村“种花种菜”,不是对城市的排斥,而是对“家乡根脉”的眷恋;村民“不再家长里短,而是看书学习”,是精神追求的提升。这种对“变迁”的全面书写,既展现了时代发展带来的红利,也守住了“家乡”最本质的内核,即对亲情、乡情与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让“家乡的变化”成为“国家发展”最生动的缩影。
二、以质朴为魂,以细节为骨,让情感在纪实叙事中自然流淌
《穿透岁月的歌谣》的艺术魅力,不是“为文而文”的技巧堆砌,是用最贴近生活的表达,让文字成为情感的“载体”,让读者在不知不觉中走进作者的记忆之中。
散文的语言彻底摒弃了华丽的辞藻与复杂的句式,完全是家常话,娓娓道来,自带“画面感”与“亲切感”。写微山湖的景色,不用“波光粼粼”“湖光山色”之类套话,而是用“阳光照在波光细碎的湖面,像给水面铺上了一层闪闪发光的碎银,又像被揉皱了的绿缎”。这样的比喻,非刻意的雕琢,而是孩子眼中最直观的感受;写人物,不用“饱经沧桑”“勤劳朴实”等形容词,而是用“爷爷弯着腰、驼着背,瘦干瘦干的一个农村老头,窝在阳光下抽烟”;“父亲粗糙的手,既能干农活挣工分,还能看报纸、写自己的名字”……这些细节,就像邻居闲聊时的家常话。哪怕是严肃的话题“鬼子抓人”,“鬼子把这些人赶到村口,喝令交出粮食,说出谁是共产党”,这样直白的叙述,仿佛读者就在现场。这种“口语化”不是“粗糙”,而是“接地气”,让不同文化程度、不同生活背景的读者都能快速代入,就像听一位老友讲述祖上的故事,在平实的语言里,感受到最真切的情感温度。
三、“纪实性”叙事融合“情感化表达”,个人的回忆引发集体共情
以“纪实”为骨架,所有的故事都基于作者的真实经历。自己“童年在芦苇荡刨苇根、荷塘摸鱼”;父亲1976年进煤矿当矿工;“村里土地流转、年轻人办企业”。每一个情节都有具体的时间、场景与细节,不虚构,不有意地渲染。但“纪实”之外,作者又巧妙融入“情感化表达”:写爷爷去世前“念叨最多的是毛主席”,不是简单的事实陈述,而是藏着对祖父“感恩之心”的敬佩;写父亲“打电话庆祝我入党,激动得聊了很久”,没有直接说“父亲很开心”,却用“握着话筒”“聊了很久”的细节,把父亲的骄傲与激动传递得淋漓尽致;写家乡的变化,不是罗列“水泥路修到家门口、村里有了工厂”,而是通过“父亲退休后不愿住城市,选择回村种花种菜”的选择,涚明当今的故乡吸引力切实增强。祖父的“感恩”、父亲的“奋斗”、作者的“成长”,几乎是每个中国家庭都能找到的共鸣点,进一步增强了文本的可读性。
四、“碎片化”记忆,散文“形散神聚”
《穿透岁月的歌谣》以“歌谣”为线索,将看似零散的记忆串联得浑然一体。标题中的“歌谣”,既是童年里“不知疲倦的哼唱”,是祖父口中“抗日的故事”,是父亲念叨的“生活道理”,更是家乡变迁里“幸福的旋律”。作者时而回忆祖父讲的烽火岁月,时而讲述父亲的矿工生涯,时而描绘童年的芦苇荡,又写道记录家乡的巨变。看似跳跃,却始终围绕“对亲人的爱、对家乡的情、对时代的敬”。比如,从“爷爷的毛主席像”过渡到“父亲的读书经历”,再到“作者入党的荣耀”,暗合“精神传承”的脉络。从“童年摸鱼的荷塘”到“如今花团锦簇的村庄”,呼应“家乡变迁”。这种“歌谣式”的结构,叙事散而情感神聚。好似微山湖的水波,看似漫无边际,却始终在“湖”的两岸间缓缓流淌。
“歌谣不老,岁月如梭,村子的变化就是世界的变化”乃全文的注脚。“歌谣”不仅是作者个人的记忆之歌,更是对一个民族在岁月变迁中发展壮大的赞歌。作家对乡村记忆的回望,是国人内心对“根”的眷恋,对“时代”的礼赞。“于细微处见真情”的“歌谣”,历经岁月打动了读者,定会经久弥新。
【作者简介】
朱延生,笔名蘭舍斋主,微信最年轻老头。安徽肖县人。南京师范大学中文专科毕业。中国中煤集团大型煤企首批文协会员、《采光》文学内刊编委,在文学期刊、新媒体发表作品200多篇(首)。《作家地带》签约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