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华山

                            作者李宏斌 

 

        赵匡胤小时家贫，吃过很多苦头。长大后学了武艺，为人正直，好打不平。却是爱赌，输打赢要，是一个赖皮赌徒。

       这天在河南赌输了赖账，对方恰巧也是无赖，两个无赖大打出手。他是有武艺、有蛮力的人，一棍打去，便失了人命。官府来抓，他慌忙逃命。逃出省界，进入潼关。逃命之人，又饥又乏之时，无钱买饭可吃。正是无奈之时，却巧撞到了一个卖桃老头，看到又大又红的桃子，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便吃。一个壮汉饭量极大，又是饿急了的饿鬼，一口气就把一担挑子吃得所剩无几。一摸身上，分文无有，耍赖原本就是拿手本事，抓起盘龙棍就走。不想那老头动作极快，拦住了索要桃钱。赵匡胤无奈，假意问道：“多少钱？”老头说一文钱。赵匡胤说：“一文钱着什么急，待老子有了钱，给你十文如何？”

       那老头原本是陈抟老祖化身，预先知道他赵匡胤是皇帝一级的人物，但赵匡胤这时还不知道老头的底细。

        老头说：“你可敢与我下一盘棋相赌？我输了便不要桃钱，你输了就把盘龙棍抵账。”

        这话一说，赵匡胤心想：老子下棋是天下第一，谁比得了？赢一个老头，那还不是马到成功。

       于是下了盘棋，果然赢了。心中高兴，便说再来一盘，“我用盘龙棍赌你五十两白银”——他也没问一个卖桃子的穷人怎么会有五十两白银，只管自己空手套白狼，弄几个盘缠，毕竟无钱难倒英雄汉。

        第二盘，起手赵匡胤就占了上风。陈抟老祖一看不行，吹了一口仙气，老赵便迷糊了眼睛，这第二盘就输了。本欲赖账，谁知那老头早有准备，抢先一步拿了盘龙棍就走。无论壮汉如何健步如飞，却是总赶不上老头，一直追到下棋亭——这下棋亭是后人所命名，当时还只是一块平地，平地上有一块大平石，两边有可坐人的小石头。那老头就坐在一端。老赵一看，老头竟成了陈抟老祖。

       陈抟老祖是天下名人，老赵这样江湖闯荡的好汉当然知道，只得上前施礼：“先生是神仙级的人物，不可与我凡人争利。何况那盘龙棍是穆柯寨深山降龙木所做，是我防身武器。每次与人争斗，无论他刀斧如何锋利，砍到我的棍上，不过一条白印而已。没有这棍，我就无法闯荡江湖了。”

        陈抟老祖说道：“这是你输与我的，岂可赖账？实在想要，那就再赌一局。”老赵说：“我已身无长物，拿啥下注？”陈抟老祖说：“拿华山下注，华山对盘龙棍。”赵匡胤大喜，心里话：华山又不是我的，输了有什么了不起？就算不输，我也不能把华山据为己有、搬回家去，何况我还连家都没有呢！于是坐在对面，就要下棋。陈抟老祖拦住说道：“口说无凭，须要你签名画押方可。”那笔墨纸砚原是陈抟老祖准备好的。赵匡胤写了文书，按了指印。

       不用说，老赵这一盘又输了。

       输了棋有什么了不起！既然知道对方是神仙一级的陈抟老祖，于是上前请教：“在下虽有一身本事，又有替天行道、安邦救民的志向，只是当下身无分文，不知从何做起，还请先生施教。”

        陈抟老祖说道：“壮士可拿着你的盘龙棍重出潼关，寻柴即兴。”老赵说：“这柴，咱华山多的是，为何还要出了潼关去寻？”陈抟老祖说：“此柴非彼柴，日后便知。”

       赵匡胤出了潼关，路上遇到三个壮汉抢一名叫京娘的女孩。英雄劲上来，一通盘龙棍打跑了三个贼人，救了美女，一路护送一千里，才把京娘送到了家。可赵匡胤自己却没有家。

        那洛阳城是天子脚下，繁华似锦，灯红酒绿，花花世界，只有富人享乐的处所，没有穷人落脚的地方。赵匡胤信步出城，在郊区路上，见到七八个家丁正从一家草棚里押了一名少女出来。这个爱管闲事的人拉住旁观老者细问是何事体。老者说：“这女孩父亲死时，借了财主二两白银葬父，现在连本带利已经涨到十两。母女二人本身生活艰难，无力还债，原先曾想等女孩长大以后嫁人时收些彩礼还债，不想那财主不允，硬要拉了女孩卖到皇家妓院抵债。你看那些家丁，如狼似虎，我想劝劝都不敢上前。”

        赵匡胤便上前阻拦。那家丁厉害惯了，哪里在乎过往路人碍眼，一把推开他，继续拉着女孩走路。赵匡胤大怒，抡起盘龙棍，打得众家丁抱头鼠窜。赵匡胤刚把那女孩送到家，刚才说话的那个老头就慌慌张张地跑来：“壮士快跑，那家丁已经领着官差来拿你了！”赵匡胤不想与官差争斗，便慌忙逃走。身无分文的外地人，被官差赶得跑来跑去，既不能歇息，又没有饭吃，跑到一座小庙前，已是人困腹饥，一屁股坐下，再无力气起身。

        且说柴荣原本也是一位见义勇为的英雄，在老家没什么出息，便到京城投奔自己的姑姑。他的姑姑是郭威的太太。郭威前不久才假传圣旨，激起部下发动政变，自己当了皇帝。

        这柴荣路过此地，见一壮士昏倒在庙前，惺惺相惜，给他水和食物救助。赵匡胤醒来，请教恩人高名大姓。

       听说是柴荣，他马上想起陈抟老祖“遇柴即兴”的话来，便拜柴荣为大哥，成为柴荣手下的一员大将。过了几年，郭威被死对头的脑袋吓死，柴荣做了皇帝。后来柴荣北征，病死在中途。赵普设计让赵匡胤黄袍加身，政变成功，赵匡胤便是当今圣上了。

        这时陈抟老祖拿出赵匡胤当年把华山赌输的文书，皇家官员便无权插手华山事务。之后华山被打造成了道家圣地，连带华山附近的老百姓也不必向政府交纳粮税了。

        这个赵匡胤“卖”华山的故事，我总觉得是赵匡胤上了陈抟老祖的当。